孔明鎖是普通的木材所致,原先有些粗糙的木紋被摸得平滑,且表面還涂上了鮮艷的色彩,看上去有被人好好呵護把玩。
姜幼宜聞言毫不猶豫地脆聲道“玉姐姐送我的,當然留著呀,每一樣我都收著呢。”
這六年間,她是主他是仆,他除了一開始為她掃清府上的礙眼人外,都是她在照拂他,各種吃穿用度皆是讓他先挑選,得了好東西也一股腦地捧給他。
而他受制于這后院,身無長物,還不了她的恩情,反要利用她來遮掩身份。
再看這簡陋的孔明鎖,便有幾分嘲弄與刺眼的意味。
曾幾何時,他沈玨欠人恩情,要用這等破舊玩意來還了。
“丟了,往后給你更好的。”
說著便伸手去拿,卻被姜幼宜寶貝地藏進了被窩里“為何要丟了,這個就很好啊,我很喜歡的。”
他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她那節玉臂,以及卷到腰上的寢衣。
小姑娘體虛畏寒,又尤為怕熱,若不是蓋了兩三床被子,夜里都不知要被她踢多少回,也難怪熱得將衣衫都擰得卷邊了。
她的手臂白,沒見過日光的腰際更白,沈玨瞥了一眼,就浮現出那日為她擦洗身子的模樣,驀地撇開眼去。
而后伸手扯過衾被,胡亂地將她包裹住。
姜幼宜被裹得密不透風,輕輕地哎呀了幾聲,雙手偷偷地往外扒拉。
沈玨橫著眉,啪的一聲拍在她作怪的小手上,白嫩的手背立即就有些紅了。
她委屈地努了努嘴,看著屋外的大太陽,還想辯解兩句,都這么熱了,為何還要蓋這么厚的被子呀。
卻聽他語氣不快地道“病未痊愈,想接著喝藥,還是扎針。”
不管是喝藥還是扎針她都不喜歡
姜幼宜立即就乖乖不敢動彈了,任由被他裹成個粽子,嚴嚴實實只留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在外面。
雖說身體被束縛住了,但她的嘴巴還是空著的啊,便一刻不停地碎碎念著。
“玉姐姐,我好想你啊,我醒來你就不見了。”
“玉姐姐,你的臉好紅呀,會不會是被我過了病氣,要不要一會大夫過來,讓他也給你看看呀。”
“玉姐姐,你有沒有用午膳,餓不餓啊,我中午吃了玉米山藥粥,煮得糯糯的可好吃了。”
“玉姐姐”
明明也就小半日沒見著,也不知她怎么有這么多話可說的。
沈玨只是聽著,偶爾簡單地答應兩句,但這便足夠令她開心了,將那顆小腦袋,湊在他旁邊說個不停。
直到被冷落的少年,活動了兩下生疼的肩膀,迷茫地重復了兩遍“玉、姐姐”
方才那人半點聲響都沒發出,就闖了進來將他擒住,又生得如此高大,他自然就覺得是個男子,還想與他動手,甚至要去扯人家的面紗。
冷不防知道這是個姑娘,不禁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確是梳著女子的發髻穿著裙衫。
他不得不承認是自己見識淺薄,畢竟游牧族或是北地的人都生來高大,前幾年他還見過金發碧眼的女子,不過是個高大些的姑娘,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是他先將屋內的下人遣退,與五姑娘獨處一室,被人當做登徒子教訓也是應當的。
更何況他見姜幼宜對這女子,尤為信任依賴,自覺行事理虧又失禮,心中自責又懊惱。
陸書衍思慮再三,還是清了清嗓子,躬身行禮道“陸某方才言辭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莫要怪罪。”
里面說話的聲音停頓了下,陸書衍嚴陣以待,準備繼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