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乖乖聽話,能多享受一天是一天。你瞧,誰在末世里還能享受老婆子我這種伺候”
“鎮長的前妻是個女強人,磨合不好就離婚了,可見男人還是喜歡溫馴的女人,你待會兒聽話點”
老婆子的所有“勸慰”,蘇酥充耳不聞。
直到洗完澡,又被換上一件格外暴露的睡衣,房間才只剩下蘇酥一人。
但她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守著。
蘇酥靜靜地坐在床邊,臉上早已沒有孫婉與老婆子所見的驚懼與麻木。
她心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到底是和上輩子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與林薇然他們決裂,被扔在小鎮,接下來咔嚓,窗戶被輕輕推開,細微的聲響讓蘇酥猛地轉過頭。
“嘶”
黑色的蟒蛇仿佛要與黑夜融為一體,只有那雙墨綠色的豎瞳格外顯目。
看到它,蘇酥愣了兩秒,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不再是剛才的演戲,而是切切實實的委屈與害怕。
“小黑”
蘇酥爬過床,一把將窗外的黑蛇撈進來。
“你還是找來了”
方才的背包,被孫婉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垃圾堆,蘇酥只來得及將拉鏈拉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小聲讓它追來。
但她不知道它會不會找過來,或許它會干脆了當地將她丟下。
就像那群人一樣。
蘇酥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無堅不摧,可當她看見黑蛇的那一刻,心底的委屈還是沒忍住,如同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小黑,我只剩下你了。”
她摟住蟒蛇的腦袋,哭得克制壓抑卻又放縱。
“我早就猜到了,他們肯定會丟下我。”
“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我想跟他們徹底割裂,可小黑,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難受。”
那些她僅剩的親人,是她幫助過的同伴,把越野車和醫療箱還回來,就能理直氣壯地將她推向殘渣的手里嗎
難受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憤怒與不甘,可她甚至說不清這份憤怒與不甘到底是源自哪里。
就像趙振宇說的那樣,他們沒有義務沖她伸出手。
哪怕重活一輩子,蘇酥依舊說不清這其中的糾葛。
但她不想再承受這種折磨了,她寧愿徹底割裂,也不愿意再陷入這一團亂麻中。
唯一的困難就是,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所有危險與后果都只能靠她自己抗下。哪怕她已經想好辦法用異能穩住鎮長,趁幫他清理雜質時下手但這依舊是場以身涉險的賭局。
現在不一樣了,她還擁有小黑。
被扔開后,會乖乖自己找過來的小黑。
蘇酥哭得太久,摟得又太緊,一團柔軟結結實實地壓在它的蛇身上。
黑蛇只覺得擠,不安分地動彈了幾下。
可惡的人類。
將它丟在垃圾堆,自己卻住進了溫暖舒服的大房間。
黑蛇一路嗅著氣味爬過來,那記仇的性子本想生氣想恐嚇她,讓她知道什么叫做主仆關系但它沒想到自己剛露面,就撞見這個人類在哭。
溫熱的淚水接二連三地砸落在它的蛇身上,本來陰冷滑膩的鱗片更加潮濕,水珠順著紋路往下滑落。
本能促使著它想要甩干水珠,但進化過后的智慧讓它突然有那么一絲好奇
她為什么那么喜歡哭
人類的眼淚又是什么味道
黑蛇的腦袋被蘇酥抱在脖頸后方,略微一掙扎,就掙脫了出去。
“嘶”
猩紅的蛇信舔了舔蛇身上殘留的淚珠。
沒什么味道,冷血動物也嘗不出味道。
但那雙豎瞳卻慢悠悠地移向人類,她的哭聲漸止,但粉腮旁還掛著幾滴沒來得及滑下的淚珠。
黑蛇猝不及防站起,蛇信以一種捕食獵物的速度舔走了那滴淚。
蘇酥呆呆地看著它。
似乎沒料到小黑會舔走自己的淚水,冰涼的觸感好像還殘留在腮邊,她有些愣愣地抹掉剩下的眼淚。
“不許舔,很咸。”
剛說完,蘇酥就覺得自己有些傻。
她跟一條蛇講什么道理,但不可否認,經過這么一出,她心里的那些委屈已經隨著眼淚傾瀉而出。此時此刻,心里格外平靜。
“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