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腳比腦子快上許多,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謝蘅跟前。
雖然她打定主意不與他再有任何交集,但眼下這種情景,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她小心翼翼將人扶起來,喚道“世子”
謝蘅唇角溢著一絲血跡,不省人事。
而就在這時,柳襄聽到了打斗聲。
柳襄皺著眉抬眸望了眼杏花林后,一言難盡的低頭看向謝蘅,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又遇刺了。
這回重云來的比上回快,他趕過來時正好看到柳襄半蹲著抱著謝蘅,似乎在檢查謝蘅的傷勢。
他微微怔了怔后,上前道“云麾將軍。”
柳襄不會醫術,壓根看不出謝蘅是什么情況,見到重云不由松了口氣問“他怎么了”
重云正要答,刺客卻已追了出來,他忙提劍攔下刺客,回頭著急的朝柳襄道“世子中了毒,勞煩云麾將軍帶世子下山。”
柳襄盯著那幾個刺客看了片刻,面色一變,是北蠻子
她隨父守北邊關多年,對北蠻子的招式很熟悉
但謝蘅是如何招惹上這些人的
按理說他一個病秧子不該成為北蠻子的目標。
柳襄不再猶豫,從懷里取出一個藥瓶,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塞到謝蘅口中。
重云看見,忍不住問道“將軍給世子喂了什么”
“毒藥。”
柳襄收起藥瓶,將人抱起飛快離開。
雨越來越大了,這脆世子中了毒若再淋一場雨,鐵定又要躺上好幾天。
重云聽得那聲毒藥正要開口,回頭后卻微微一怔。
只見一片杏花中,柳襄抱著謝蘅飛快的穿梭在雨中,高高束起的馬尾輕輕晃動,颯爽利落,暗沉的墨色與鮮明的橙色在動作間交織,偶爾有杏花因雨飄下,自二人肩袖上劃過,竟如一副絕世丹青,唯美至極。
肩膀上因走神挨了一刀傳來一陣刺痛,重云猛地回神,專心對敵,但此次來的暗探皆是高手,重云一人應付的有些艱難,以至于仍有幾個突破他的阻攔朝柳襄追去。
柳襄感受到了身后的動靜,步伐漸快,但她懷里畢竟抱著個人,很快就被北蠻子追上,她正要尋一處能避雨的地方放下謝蘅,便見宋長策迎面而來,她雙眼一亮,還未開口,宋長策已經摸向腰間匕首。
多年默契使然,在宋長策的匕首逼近眉心時,柳襄側身一躲,匕首直中后方來不及躲避的蒙面人心口。
與此同時,宋長策與柳襄擦肩而過,攔下她身后另外兩個蒙面人,而柳襄從始至終腳步未曾停留。
這次來的北蠻子很難纏,宋長策一時半會也脫不了身,柳襄便將謝蘅帶到了寺廟,亮明身份要了間寮房,然后飛快將他被淋濕的外袍脫下,將人塞到了干爽的被窩里。
原本她打算請個小僧幫忙給謝蘅擦洗,但一想到謝蘅在寺廟中毒又遇刺,便有些不放心,北廑暗探手段層出不窮,萬一潛伏進寺廟了,她豈不是將謝蘅往刀口上送。
幾經猶豫后,柳襄要來了熱水自己給謝蘅簡單擦洗。
雖然她將他護的還算好,沒讓他淋到什么雨,但以這脆世子的身體,在雨中穿梭了一遭若不用熱水擦拭一番,怕還是得遭殃。
當然,男女授受不親,柳襄只是給他的擦臉和手,且他身上也沒有被雨水浸濕。
收拾完一切,柳襄才坐在床邊小凳上看著床上的人。
臉上略顯蒼白,雙眼緊閉,全然沒了前幾日的矜傲,看起來脆弱得一個手指頭都能戳死。
他到底生的什么病啊,那么多天材地寶養著都無用,且這才多少日就遇著了兩次刺客,還都是在承福寺。
她上一次懷疑太子和二皇子,可見了他們之后,她覺得不大像。
太子溫潤和善,二皇子雖然一直板著個臉,沉默寡言的,但二皇子跟謝蘅走得近,沒必要要他性命,莫非上次刺殺他的也是北蠻子
可她實在想不出他對于北蠻子來說有什么可殺的,竟不惜出動這樣的高手。
柳襄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再去想了,趁著人昏迷不醒,她終于能大膽的的盯著人看了。
丹鳳眼闔上,少了些矜傲,添了幾分平日里瞧不見的脆弱。
但一樣叫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