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宋雨晴趴在枕頭上盯著手機看。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接電話你就死定了”
點了通訊錄上置頂的“aaa”,撥了電話過去。
得到的又是同樣的機械女聲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又是已關機
半年前全球爆發了一種不知名病毒,感染率極高,被感染到的人都會在一個月內死亡,且至今沒研發出能抗病毒的藥物。
她也有半年沒見過趙平生了,上次聯系還是半個月前,才說了兩句話,他就說醫院最近病人很多,他沒空接電話,而電話那頭已經有人在催他,“趙醫生,南區又送來八個感染患者”
現在她給他回消息沒回復,打電話全是關機,外面又是各種病毒感染的新聞,而她被迫居家隔離已經三個月了。
他們從大學時就談了戀愛,他大她兩屆,她今年碩士畢業后選擇跟他來到他家鄉海市工作。她畢業剛過來就爆發了病毒,還沒來得及去辦理入職,現在還能說說話的都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家鄉的家人和朋友。
她理解他的忙碌,但一直收不到消息,她真的快崩潰了
這些天積攢下來的不安、委屈在此刻終于爆發出來。她邊抹眼淚邊噠噠噠地給趙平生發消息
“趙平生,我們分手吧”
發完又撲到枕頭上嗚嗚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想看看他有沒有回消息,伸手過去摸啊摸,沒摸到手機,挪了挪身子,突然就在床上憑空掉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她好端端地趴床上怎么會往下掉,而且都看不到底下是哪里,刺眼的白光把她給包圍起來,眼睛快要睜不開了,她只能閉上雙眼。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久,宋雨晴終于感受到自己的雙腳踩到了地上,身體有了支撐,刺眼的白光也消失了,耳邊一陣叮鈴鈴的響聲,像一根鐵絲鉆進來,刺得她耳朵癢癢。
“讓一下啊唔該。”
“哎,靚女,行開啊”
直到被人往旁邊推了下,宋雨晴才猛地睜開眼睛,和前面穿著白襯衫、軍綠色褲子、推著二十八杠老式自行車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男人罵了一聲,從她旁邊繞了過去,自行車后面的大包裹差點撞了上來,還好宋雨晴反應快一步往旁邊挪了挪。
這時候,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街道兩邊都是灰撲撲破舊的樓房,一眼望去,看到的人大多都是穿著灰色、深藍色、軍綠色的衣服,聽到有人講普通話,也有人講白話。
但是,海市哪條老街是兩廣人民聚集地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說白話
對面的牌子寫的什么
瞇著眼睛細看了下,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羊城友誼酒店
羊城
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瞇眼看過去,還是羊城
宋雨晴下意識地攔住一個看起來面善的大姐,“姐,這里是哪里啊”
被攔住的大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上下穿著白色碎花衣服,款式和供銷社、百貨大樓里賣的都不太一樣,布料看起來也很貴的樣子,腳上只有一只白毛拖鞋。
一下子就被她腳上的棉拖鞋給吸引住了目光白絨絨的拖鞋,看起來就很貴,不知道踩在腳下是什么感覺。
再抬眼看宋雨晴,下意識地就以為她是外地來的迷了路。
“這里是羊城中山街,你是不是迷路了前面有個派出所”
聽她講的是普通話,大姐也就和她說的普通話,雖然講得不怎么標準。
宋雨晴倒吸一口涼氣,這里真的是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