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這時也有了聲音,“宋同志還沒醒,要不把她喊醒起來吃點東西這都一天沒吃了,喝了粥好吃藥,這樣好得快。醫院食堂沒別的吃了,包子就買到了兩個,倒是還有米粉,沒法端上來,我就先在下面吃了。我在這守著,你先下去吃。”
趙平生看到剛守在雨晴病床前的女同志下了樓,安醫生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說自己還有別的事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思索了一下,趙平生轉身下樓直奔食堂。
等他提著兩個嶄新的保溫飯盒還有三副碗筷上來時,宋雨晴剛好吃了藥,沒完全咽下去,苦得差點吐出來,還好潘春林讓她多喝了兩口水,又給她拍后背。“才吃了半個包子,不多吃點怎么能行啊。”
“我吃不下。”
“那先放著晚點吃。楚老師去借小床還沒回來,我去看看什么情況。你先躺著休息。”
“好,麻煩你們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你們來了弘安生產隊,就是我們自己人,你家人不在這邊,隊里安排人照顧你是應該的。別多想,好好休息啊。”
宋雨晴又躺下來,中間床的病人在她剛醒時就收拾東西出院了,最里面那張床本來也有病人,但護士說病人情況特殊需要靜養,剛好有單人間的病房空出來了,就給挪了出去。這會兒,病房里就剩她一個人。
腦殼漲得發疼,她就閉上眼睛默數催著自己入睡。
過了一會兒,身邊有了聲音,鐵制品落在柜子上的聲音,她以為是小云姐和潘主任回來了,一睜開眼,卻是她從未想到的那個人。
呼吸停滯了十幾秒,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人沒有消失。
直到手掌被握住,熟悉的動作、氣息,兩人一眼不眨地對視著,都能從對方眼中看見自己的模樣。
“雨晴。”
她的聲音很輕,“趙平生”
“嗯。”趙平生低下頭,下一秒,一滴淚就落在了宋雨晴的手腕上。“是我。”
宋雨晴忍不住扁了嘴,感染病毒爆發出來后的半年,加上來到七零年的這三個多月,茫然、不知所措、思念、恐慌、絕望、認命無數情緒積壓在心里,她甚至找不到能訴苦的人。越想就難受,眼淚也嘩啦啦的。
趙平生看得心疼得要命,他不知道她來到這個世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這時再也控制不住,把人緊緊擁在懷里。
“我來晚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在醫院做完手術出來暈倒后就來到了這里。”趙平生手掌撫上她后背,發現她的頭發有些發黃,發尾還有些毛躁。再松開人,捧著她的臉仔細觀察,臉色青白,臉頰上的肉都掉了一層。
越看越心酸,“你這兩年都在羊城嗎是不是這邊的家庭情況不好”
宋雨晴現在虛得沒什么思考能力,心里還沉浸在巨大的“柳暗花明”的驚喜中,在陌生的世界里終于找到了同伴。還是一直掛念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