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會兒除了那比尋常座號了一個字的九十六號外,他看了許久,才看到了自己的座號。
那五十人中,不上不下的位次,泯然眾人的排名
尤其是方才那頭名的九十六號,竟然是與自己打賭的徐韶華
胡文錦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整個人神情恍惚,木木愣愣。
他以為,是教瑜大人給了徐韶華優待,為他開過小灶的
一旁的胡文繡的排名是本次縣試第三,可是這會兒他看著意志消沉的兄長,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兄長,此番”
胡文繡話還沒有說完,胡文錦便一把推開了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比不過他”
胡文錦雙眼通紅,直接沖到一旁公布考卷的告示牌處。
這道公告牌平日里大多是城里百姓尋物找活計所用,今日能夠啟用,乃是十年前山陰省百名學子的鮮血所換來的。
彼時,正值先帝在位之時,以穩定邊疆為本,忽略內政,以致山陰省巡撫只手遮天,買賣科舉名額,下轄府縣畏其權勢,莫敢不從。
為此,當時山陰省一支足足百人的學子隊伍上京告御狀,他們一路遭遇種種謀害、刺殺,等到京城之時,只余十人。
而這十人,他們身負著曾經自己的至交好友、同窗們的性命,以及那些他們知道,或不知道的學子的公平正義。
他們有悍不畏死之志。
他們懷視死如歸之心。
登聞鼓敲不得,那他們便每人都在宮門口大聲控訴山陰巡撫惡行,隨后一頭撞死在宮門口。
死諫帝王,以伸冤屈。
直到等到僅剩一人之時,先帝才終于得知此事。
他們,終于用自己的性命扣開了重重宮門。
他們,為天下學子換來了如今這考卷公示的機會。
徐韶華順著胡文錦的身影看去,看著那塊平平無奇的告示牌,心中一時百味雜陳。
胡文繡被胡文錦推的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徐韶華回神后,一把將其扶住,胡文繡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徐韶華,道
“多謝徐同窗了。”
而這時,安望飛早就已經到了胡文錦的身旁,笑吟吟道
“哎呀,這正場頭名的字怎么這么熟悉啊這么好的字,怎么與我華弟寫的一模一樣
我與華弟一向交好,都能被某些人當做華弟的馬前卒,也不知那賭輸給我華弟的下人,他日告祭先祖之時他家先祖會不會氣活了”
胡文錦這會兒正一字一句的看著徐韶華的考卷,他的眼睛越看越紅。
竟然可以這樣作答
怎么可以這樣作答
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小小的縣試竟有這樣的人物
那他得名師教導多年,又算什么
耳旁,安望飛那輕飄飄的“他家先祖會不會被氣活了”傳來,胡文錦轉過身,定定的看著安望飛。
“噗”
胡文錦直接一口獻血噴出,安望飛被徐韶華拉了一把,這才躲了開來,他愣愣的看著胡文錦
“氣,氣性這么大”
胡文繡連忙上前去,他擔憂的看著胡文錦
“兄長”
胡文錦推開了胡文繡的手,他看向徐韶華,過了許久,他這才緩緩彎下腰去
“主,主子。”
話落,胡文錦直接暈了過去,周圍人雖不知道這幾位少年郎之間有什么糾葛,可卻還是連忙叫人來幫忙把胡文錦抬去就醫。
胡文繡也匆匆告罪離開,安望飛回過神來,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