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欽愣了一下,然后說道“唐律疏議有規定,在不涉及十惡大罪之時,犯人可受死、流、徒、杖、笞這五刑以抵其罪,受刑以后,便不可再以此罪刑罰于他,是為一罪不可二罰”
“太原王氏的大詩人王維被安祿山俘虜以后,在偽朝做過給事中,但肅宗因其曾作凝碧池抒發亡國悲痛,可見乃是受脅迫而從賊,故而赦免了他叛國之罪,此后也無人能以此事罰他。”
李拐兒撓了撓瘸腿,問道“一罪不二罰,那又如何呢”
吳求道說“王欽太守少時與祖師你打賭,你輸了曬三天太陽,他輸了舔你膿瘡,但他當年沒履行完賭注,祖師也已經罰他三年受大旱之苦,這賭注應該已經算抵消了吧”
李拐兒瞇起眼睛看著吳求道,心中有些明白為何連西王母也如此討厭這家伙了,哪怕弄不死他,也拐彎抹角地想讓自己出手鎮壓,替她承擔這腥穢的因果。
吳求道對李拐兒說“按照一罪不二罰的規矩,既然刑罪相抵,那么無論是舔膿瘡、還是施旱禍,都沒理由繼續了吧”
李拐兒看向王欽,問道“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王欽低下頭,回答道“下官只希望上仙能盡快撤去法力,讓渝州恢復那個山清水秀、天寶物華之地,其他的我都可以不管。”
李拐兒哈哈笑道“你想錯了,我這三年大旱已經施行完畢,如今的旱情與我無關,乃是全大唐都在受災,自河南道往江南道,到處都是一片蟬喘雷干、焦金流石的景象。”
王欽看向李拐兒“可你剛才還說,能呼風喚雨,解除災情的”
李拐兒說“我是能啊,天旱算什么事啊我可以給整個渝州下個七天八夜的大雨,這旱情不就自然解開了嗎”
吳求道說“呼風喚雨之術,我也會點皮毛,給我幾天,待我稍稍修習熟練,便能為此地求來雨水,也就不用祖師辛苦了。”
李拐兒笑道“還陽子,你這一番孝心,祖師我是心領了”
“可你便是修習一年的術法,能喚來一天兩天的雨水,惠及一縣兩縣之地,我便算你天賦異稟了,何況旱情還要持續至少一兩年,你這點能為,又可濟得多少事呢”
吳求道語氣一滯“我便多跑幾次好了,一次只能請來一縣雨水,那我就一天跑上個縣,然后巡游渝州,也能緩解旱情。”
“夠了”王欽突然開口道,“吳少俠這番俠義心腸,在下銘感五內,但你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已經非常足夠了不必為我一個外人,而壞了你們師門情誼。”
王欽看向李拐兒“這位上仙,不知如何稱呼”
李拐兒便報了來歷,貧道昆侖煉氣士東華子是也。
王欽又問“這位東華子上仙,你說旱情還要持續至少一兩年,我便相信好了,但既然你能施咒讓渝州大旱整整三年,能否同樣施咒讓渝州風調雨順三年呢”
李拐兒看了沒話說的吳求道一眼,滿意笑道“當然可以”
王欽問道“我當年沒有舔完瘡膿,你便使渝州三年大旱;那若我舔干凈了你瘸腿上的毒瘡,你能不能讓渝州三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呢”
李拐兒深深看了王欽一眼,然后回答說可以,王欽讓他起誓,他想了想便起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