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活下去的救贖,亦是必死毒藥,就像逆著河流向上走的魚,當那股沖勁消失還沒到達頂端,就徹底無可挽回了。
奧比爾夫人嫌棄地看了眼被他打翻的茶壺,示意他先坐下。
奧修咬著牙,怒氣像滋生的野火越燒越旺,甚至讓他一把扯下右眼上覆著的繃帶,露出里面不斷融化又重建的眼睛,漆黑的液體順著眼眶流下,宛若一行漆黑的淚。
奧比爾夫人想伸手為他抹去這行骯臟,卻被奧修偏頭躲了過去。
她無奈地笑了笑,作為母親,她自然知道奧修偏頭不是因為嫌棄,而是害怕那股不知名力量傷害到她,她的奧修啊,不管變成什么模樣,還是像幼崽時那樣愛著她,變扭的可愛。
真是……
奧比爾夫人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紛雜的情緒。
愚蠢又天真啊。
她在心里嘆息道,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是笑吟吟道:“所以現在可以陪我了嗎?我親愛的孩子。”
奧修余怒未消:“等我去找奧古斯算完賬再說。”
他依然耿耿于懷奧古斯讓母親喝下“逆流”,如果早點告訴他,說不定他在黑市能找到治療母親的辦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黑市半死不活,他也被困在家里,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生命慢慢走向盡頭。
“沒有我同意的,他又怎么可能讓我喝下‘逆流’呢?他也是我的孩子呀。”奧比爾夫人拍了拍奧修的手,耐心道,“是我主動提出的,就像先祖說的那樣,生命的意義在于快樂,而非茍延殘喘。”
“與其躺在病床上苦苦支撐凄慘的死去,不如優雅的過完最后的時光。”奧比爾夫人朝著奧修揮揮手,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奧修一邊嘟囔著“又不是小孩子了”,一邊不情不愿地走到她身邊,半蹲下身,將頭輕輕靠在她膝蓋上,就像小時候那樣。
只不過比起以前只要歪下頭就可以被母親抱在懷里,現在的他哪怕蹲著,也無法像之前那樣安然享受母親的安慰。
奧比爾夫人卻不以為然,再大的孩子在她眼里都是孩子,她仍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撫摸奧修的發頂,柔聲道:“不要怨恨奧古斯,哪怕你不回來,我也會讓他把你叫回來的。就像他說的那樣,陪陪我好嗎?”
奧修沉默片刻,才微不可聞地說了句好。
奧比爾夫人笑得更開心了,她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曲子,直到唱累了,她才推了推奧修,催促道:“我的下午茶怎么這么久還沒到,幫我去問問吧。”
奧修差點在母親的哼唱中睡著,半夢半醒間突然被推醒,像只走在路上突然被踹了一腳的狗,他幽怨地看了眼母親,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離開。
明明母親可以用星腦去問,也可以讓別的仆人去問,但偏偏要叫醒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在奧修離開后,不知何時過來,但絕不是剛剛的奧古斯從花叢中顯形,他自然地走到母親身邊,為她倒了一杯熱茶,并放了兩顆方糖。
“要五顆!”奧比爾夫人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