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成功,就證明獨立派是對的,他們的理念是有可能實現的,他們會迅速壯大,并一舉奪得人類派別中的話語權,凝聚成一股恐怖的力量向著地獄種族發起進攻的號角。
一邊是朋友,一邊是自己的同族。
瓦奧萊塔心亂如麻,屬于王子的責任還是讓他無法坐視這一切的發生,于是在計劃開始的前一晚——他離開了。
他將計劃告訴了父親,卻故意說錯了地點,既想化解這次危機,也想保護了朋友們的安全。
直到記憶進行到這里,西柯才驀然發現一個重要的事情:“等等!地獄不是在地下嗎?為什么……”
他愕然地看著瓦奧萊塔記憶中布滿鮮花,綠意盎然的草坪,那些區別于人類,卻擁有獨特地獄種族美學的建筑一棟棟拔地而起,地獄種族們按照他們各自的種族習性相性生活著,他們擁有自己的語言,自己的服飾,自己的文明,如果除去那些奇特的身體部位,他們甚至就像一個另類的帝國。
這片生機勃勃又富裕土地,根本不是在地下,而是享受著陽光與芬芳的地上。
這些地獄種族的臉上充滿幸福的笑容,和現在出現在現在帝國平民面前,貪婪丑惡的模樣,粗俗無力的代表,甚至瘋狂和侵略的代名詞的地獄種族,簡直一個天差地別。
沉寂許久的瓦奧萊塔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涼。
“地獄……罪惡之地,這其實是人類給我們取的名字,按照意思翻譯成人類的語言,我們應該叫——富饒之所。”
“而地下,呵……那是一個絕妙的計劃。”
四周的畫面隨著他的聲音變化,這一次,西柯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無數具地域種族的尸體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他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瓦奧萊塔走在其中,他顫抖著翻開一個又一個面孔,終于在翻到幼妹的尸體時徹底崩潰。
他懷抱著早已經冷卻的尸體,凝固的血液溫不暖身體,似鹿角的長角自頭頂生長而出,粗壯的尾巴低垂著,眼淚模糊了視線,身后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只是閉上眼,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這只是一場考驗,對嗎?”
“如果我沒有告密,就會在行動之前告訴我真實襲擊的地點;如果我告密,也無濟于事。”
尖銳的冰柱抵住瓦奧萊塔后脖頸,維禾遺憾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波西。你是個很好的朋友,可惜……”
他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在緬懷失去了一個知心的朋友。
“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瓦奧萊塔問。
維禾揮動法杖慢慢靠近,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刻,他就放棄所有的仁慈,時刻警惕瓦奧萊塔的反撲,回答道:“一開始我就懷疑你,是可可西作保你一定不是地獄種族……其實你的破綻很多,但可可西始終在為你說話,所以他沒有來,大概是不肯面對真相吧。”
瓦奧萊塔慘笑一聲,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幼妹灰白的臉上,他猛地提高聲音,回頭質問目之所及所有人:“我早就向王進言停止了進貢人類,那些吃人的,害人的,以人取樂的地獄種族那么多,你們為什么不去殺它們,為什么要殺了茜萊?!她還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甚至才八歲,她什么都不知道,卻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沒有留下!”
他猛地舉起茜萊的尸體——準確來說,是一節一節的尸體。
這個在他離開時會扯著他衣角讓他不要走,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被鋒利的風刃胡亂劈成了幾節,腸子與肝臟流了一地,甚至只有半張臉是完好的。
瓦奧萊塔不是不知道人類對地獄種族的仇恨,他也理解他們的仇恨,可是——茜萊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因為不愛吃獸肉導致身體虛弱容易生病,別說殺死人類,她甚至連人類長什么樣子都不曾知曉。
他尖銳的質問讓不少人類偏過頭,他們自詡正義,卻在此刻保持了沉默,只有維禾回答了他真正的原因:“你還不懂嗎?瓦奧萊塔,因為這是一場戰爭。”
——沒有對錯,沒有原因,只有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