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那么久,看得心累的同時還有一點點心虛。
——他絕不會承認,像類似的爭吵他和可可西也有過!
瓦奧萊塔一口氣將西柯的擔憂全部說了出來:“因為我感應出王城的魔法陣不對勁,懷疑和國王有關,所以我在刺殺二皇子的計劃上,又讓西柯去刺殺國王。而一旦我的猜想是對的,被王城魔法陣鎖定的人,最少兩百年不可能離開地獄,除非你能抵抗整個魔法側千年積攢的魔力。他猜到你要離開魔法側,他不想你為他空等兩百年。”
兩百年,別說原一忍不忍得住,就是眷屬也忍不了那么久,最好的情況是眷屬一窩蜂涌入魔法側,最壞的情況是眷屬踏平魔法側。
而一旦原一忍不住或者表露出要離開的意思,即使可以沖破了千年的魔力,也會讓這個維持了千年的陣法瞬間崩塌,這個陣法已經和魔法側融為一體,牽連太深了,一旦崩塌,影響的不僅僅是帝國,就連地獄都可能在崩塌瞬間被迸發的強大魔力沖擊得支離破碎,到時候才是真正的人間慘劇。
原一當時能將西柯安全帶走,其實也是占了不知道計劃的好處,不然在二皇子死的時候,魔法師們已經將地犁了一遍,確認沒有氣息相同或者情緒十分穩定的可疑人——他們的魔法可以捕捉在場所有人當時瞬間的情緒,如果知道計劃,不可能表現的那么驚訝——原一絕對會暴露。
哪怕原一真的能保證情緒不露餡,可連瓦奧萊塔自己都不清楚帝國建立后,那些束之高閣的魔法典籍里有沒有什么生僻而刁鉆的魔法,可以用來搜查“同黨”。
魔法從來不是什么講道理的東西,連新貴的記憶都能“直播”和篡改,誰知道國王還有沒有什么后手?
所以最保險的做法,就是瞞著原一做這件事,否則原一真的被鎖定被迫滯留魔法側兩百年,西柯一定會愧疚死的。
不僅如此,西柯不告訴原一還有另一層原因。
瓦奧萊塔看著原一:“而且他也想向你證明,他有自保的能力。否則就算你離開了,又怎么能安心呢?”
他也曾擁有一位摯友,他明白西柯的擔憂,也清楚原一的憂愁,但就像他和可可西最終走向生死決斗,情分這個東西究竟誰說得清呢?不過是我為你想一點,你為我想一點,最后匯聚成汪洋,可這樣的關系在西柯和原一這種不對等地位的情況下,只會讓西柯成為攀附原一,汲取原一養分的菟絲子。
曾經可可西也想為瓦奧萊塔解決一切難題,但事實證明,這沒有用。
瓦奧萊塔仍然不擅長戰斗,用的最多的是保護罩而非攻擊魔法,他最后能成為殺敵無數的末代君王,也是因為面前沒有可可西為他擋住危險了。
理智上,原一知道瓦奧萊塔說的沒錯。
但是感情上,他卻不想就這么放過西柯。
“讓我和他單獨談談。”原一說。
大家默契地起身,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就連瓦奧萊塔也重新隱匿了身形。
原一給阿斯托克和黑貓下了死命令,沒有他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
黑貓瞬間融化成沼澤,將整間房子包裹起來,阿斯托克躍上高處,攀附著一塊凸出的建筑墻體,仿佛被定格般一動不動,扭曲的笑容襯著毫無感情的瞳眸,透著某種非人的驚悚感。
當房間里只剩西柯和原一時,西柯屏蔽了和瓦奧萊塔的聯系。
也就是說,哪怕原一因為生氣把西柯殺了,瓦奧萊塔察覺到,也只能抱著尸體思考有沒有復活人的魔法。
明明知道原一沒有消氣,明明知道危險,但西柯還是毫不猶豫的干了。
“閉眼。”原一毫不客氣的命令。
西柯沒有絲毫猶豫閉上了雙眼,就像之前無數次那般,對原一毫無保留的信任。
原一仍然在生氣。
但比起一開始被自己的多疑懷疑“西柯根本沒把我當朋友”的生氣,現在更多的其實是悶氣,他也說不清楚這點氣究竟從何而來。
是西柯脫離掌控后的不爽、西柯居然要把自己說服的不忿、自己堂堂邪神居然因為太強一不小心會毀滅文明的荒謬等等不一而足。
原一變回了本體。
“你的擔心是正確的。”原一的聲音響起,但不像之前明顯能感覺出他站在面前,此刻他的聲音仿佛來自四面八方,讓西柯閉著眼睛甚至不知道該看到哪邊。
最后,還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擡起西柯的下巴,纏繞上他的頸間。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但西柯卻連呼吸都沒有變一下。
“你就這么相信我?”原一問。
西柯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