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送入病房的患者成為了“感染源”,任何與他們靠近的人都將被傳染不同程度的瘋狂,在發現這一點后,官方迅速將那幾家醫院包圍,然后將醫生護士們隔離出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被傳染瘋狂的醫生護士們只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就可以慢慢恢復正常,只不過發病時間有長有短,最長的一個隱藏了一周,才在某天晚上突然打開水龍頭試圖將自己溺斃在洗手池。
科學院接手了病患,并將他們置于地下實驗室,在嘗試治療的同時研究到底是什么導致了他們身上種種的變化。
“你覺得他們還算是人類嗎?”
一位科學家站在給病患們特制的灌滿營養液的培養皿前,注視著綠色營養液中起起伏伏的人類——如果那纖長的四肢和外翻的牙齒還能稱得上人類的話——布滿血絲的眼中盡是哀傷。
“他們當然是。”另一個科學家給他遞了一杯咖啡,熱騰騰的咖啡總能讓人打起精神,“他們只是病了,而我們會治好他。”
科學家接過咖啡,他沒有喝,只是摩挲著咖啡杯,定定地望了培養皿許久。
在一片無聲的寂靜中,他良久才開口道——
“將我帶走吧,我也產生幻覺了。”
為了防止污染擴大,一個科學家負責照顧一個病患,這里不可能存在另一個伙伴出現安慰他。
手腕翻轉,咖啡傾倒落在地上,卻發出清脆的叮嚀聲。
那根本不是一杯咖啡,那是一杯釘子。
由他自己親手裝滿的釘子,又親手送到自己嘴邊充滿惡意的玩笑。
直到冷靜地離開這里,被士兵們戴上各種束縛器——這不是拘禁,而是對他的保護——他才自言自語地回答:“不,那根本不是人類。”
那只是占據了人類身軀,從人類身體里異變的怪物。
像科學家這樣的事情出現的越來越多,而并非每一次都能成功解決。
在一位科學家假裝無事發生,卻在士兵過來時猛然襲擊他們,奪過手槍試圖擊斃培養皿中的病患事件發生后,官方不得不暫停封鎖所有病患所在的研究室,只讓恒娥獨自監視。
在放棄還是搶救的爭執中,一項提議被擺上臺面。
“我們為什么不尋求信仰側的幫助?它們甚至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只為了幫助我們。”一位官員環視在場每一個人,怒目圓睜,“難道就為了我們所謂的面子,就要讓這些好不容易從怪物手里活下來的幸存者,慢慢變成害死她們朋友、愛人甚至親人的怪物嗎?只要有任何可能,我們都應該去做啊!”
他胡子拉碴,黑眼圈厚重無比,一看就是好幾天沒有睡個好覺了,但這并不讓人奇怪,因為——
“哪怕、哪怕不是以一位同僚的身份,僅僅作為一個父親,我請求你們,救救他吧……”
說到后面,這位一米八七的高大男人竟泣不成聲。
每天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兒子日益變異的軀體,回到家是妻子擔憂急切的詢問,他只能不停用一個個謊言去敷衍妻子,就像他對其他同樣焦急孩子的父母說的那樣:“一切都好,還在治療。”
第一次,他希望他們不要相信自己。
愧疚和痛苦快成為壓倒他的巨石,哪怕還有一絲可能,他都希望那些病患可以完整而安全的回到家。
會議中爭吵的聲音漸漸停下,只剩男人哽咽的啜泣聲。
不知道是誰嘆了口氣,問道:“恒娥,如果讓信仰側插手,你覺得有多少的把握?”
無數數據在恒娥身體中流淌,三秒后,它如實回答——
【按照行為邏輯分析,信仰側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可以恢復病患們】
然而這個消息并沒有讓他們臉上展開笑容,因為他們已經問過無數遍,知道這個答案后面還有另一個來自智識生命的提示:
【但請注意,病患發生其他異變的可能性,將高達百分之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