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不快不慢,絲毫沒有逃走的焦急,僅僅是剛好錯開那兩人途徑的路線罷了。
一段時間過后,譚真重新出現在主城寬敞的街道上。
情況不太妙,天已經徹底黑了,他又剛剛失去容身處,這樣下去今晚不會要睡公園長椅吧。
想到公園,他又有了一個主意。
有著月亮云朵圖案的馬戲團帳篷再度被掀開,帷幕后面的黑手鉆出來剛想招待,看到是之前見過的客人,遲疑地愣在原地。
譚真的美貌還不到沉魚落雁的地步,主要問題是他手里拖著一個睡袋。
你看,這不就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我能在你的帳篷里借住一晚嗎”為防止它沒聽清,譚真又重復了一遍。黑手這輩子也沒接到過這種離譜的要求,但它仔細想來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明確理由,只好用肢體語言表示了同意。
接著,它就可憐巴巴地看著譚真在它的地盤上鋪開睡袋,鉆進去,把帶有貓耳的連帽那端套過頭頂,旁若無人地入睡了。
“”譚真突然睜開眼“麻煩把燈關一下。”
黑手一愣,匆忙打個響指然后縮回帷幕后面,動作也沒有之前那神秘的酷炫風范了,燭光應聲而熄。
“晚安。”
純粹的黑暗中,譚真也不知道是在跟誰道別。
帳篷溫暖又防風,他這一覺睡得倒也不錯,只是半夜夢見他養過的黑獅子貓蹲在床頭瞪著兩只空洞的大眼睛盯著他,因多毛而顯得潦草的尾巴一下一下掃過他的額頭。第二天醒來之后身邊卻已經沒有了那長相陰暗的活物,環湖公園依舊靜謐,只有悅耳的鳥鳴啁啾,這里位置本就偏僻,極少有輪回者路過,會進來交易卡牌的顧客更是少得可憐,所以才會被譚真選中。
他跟帷幕后的黑手道別,決定繼續到哪亂逛消磨掉剩余的十幾小時生命。
兩小時后,電玩城。
譚真頭戴耳機站在一臺街機前,手里拿著糖果色的槍型外設瞄準器,雙手平舉對屏幕里蹦出的飛行器發射子彈。目標跟隨音樂的節奏一個接一個出現,數量之密集,角度之刁鉆令人瞠目結舌,但他槍槍命中,無一落空,精準得像是在按照代碼行動。
“你這根本就不叫玩游戲。”
一道聲音從身側傳來,譚真稍稍偏移視線,看到旁邊那臺街機座椅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男人,叼著煙屁股看他玩,已經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這只能說是一臺機器在檢測另一臺機器,一點樂趣都沒有啊。”
譚真沒有理他,啪啪啪打完了這首歌,等到屏幕終于彈出全滿分連擊的結算畫面,他突然手臂一橫將瞄準器的槍口對準了旁邊多嘴的人“機器可不會這么做。”
雖然明知道抵上他胸口的只是一把彩色涂裝的塑料玩具,可有那么一瞬間男人卻真實體會到了迫在眉睫的致命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