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星球的低溫如人所愿地停在了零下50攝氏度左右,輻射指數也在下降,那些游離在大氣中時刻可能奪人性命的危險粒子似乎隨著恒星的退場而消失了大半,余下的那些聚集起來激發了一道道閃電,撕扯著玫紫色的天空。
“那些閃電,”譚真說,“是有規律的。”
閃電落下的區域是一條集中而曲折的線,從遠距離上不太能看得出來,近了卻發現那一道道利劍都密集地劈在他們將要前往的河床上,隨著季馬推著同伴的輪椅靠近,他們腦袋尖上的頭發都漸漸豎起來漂浮著。
不過他們此刻顧不上觀察其他異象,卻被某一樣東西占據了全部心神,那就是河流的廬山真面目。這條在白天看起來如是安靜的乳白色的曲線如今在深夜的電閃雷鳴下竟發出了鮮艷的光彩,好像造物主在這荒郊野嶺里丟下了一根霓虹燈管,燈內拘禁著繁星,閃電劈中的部分還會變幻色彩。
這簡直不像是真實,河水為什么有顏色,還會發光
不過兩人是不敢再靠近了,工作服的防護性良好到什么程度,他們不敢拿自己的身體去測試閃電。兩人只好保持一定距離欣賞電荷瘋狂刺激的霹靂舞表演,看了大半夜這里的一夜只有不到人類計時單位的四個小時直到黎明前閃電又離散成空氣中的均勻電場,他們這才抓緊機會奔向河邊采集樣本。
然而結果又令他們失望了。
“這不是水。”
譚真隔著他的半掌手套觸碰“河水”,這張奇物卡所有類型的抗性都有那么一點,在應急場合非常管用。河床里流淌的東西更接近一種透明膠質,在手掌下柔軟有彈性地流動著,尚未消失的色彩此刻更加明顯,看上去像是一大團發光史萊姆。
“嘔好惡心。”季馬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惡心嗎”譚真對此有些意外,按絕大部分的人類審美這景色都應該被歸作美麗的范疇,至少很新奇。
但季馬的反應卻非常夸張,他控制不住地蹲下來做了幾個嘔吐的動作,卻什么都沒能吐出來,隨后便維持著雙手抱頭的姿勢不動了。譚真驅動著輪椅過去碰了碰他,他的身體在小幅度地打顫。
“你是怎么了”他快速調動著關于這個副本世界的一切知識“易感期”
“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時間,但我好像真的”年輕哨兵把手指穿過呼吸罩插進自己的頭發里揪緊了“休眠引起的我不知道。”
哨兵在周期外也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誘因引發暴動,他們本就比常人敏感許多,此刻他們遭遇的每一種情況都是意外,也分析不出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不過譚真也不著急,要是連一個發狂的nc都對付不了,他也就不用當這個皇后位了。
他快速拿出預先準備好的容器提取了一點河床中的膠質樣本,一切妥當后又問蹲在地上不起來的季馬“山茶號上有向導素嗎”
他的手剛一碰到哨兵的肩膀便感到一股無形的沖力襲來,感覺就好像有個巨人對你打了個快速的噴嚏,讓譚真連著輪椅向后退了兩寸。
那是精神力場防御實體化的表現,這男孩單論自身實力在哨兵中應當是非常出色的,這也讓他的不穩定愈發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