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馬覺得利用復制人來干活的想法簡直是在發瘋,他們甚至不知道那些硅基復制人是否有威脅,而且就在方才它們已經展現過那不可控的攻擊性了。
“你清醒一點,這些家伙比我還不穩定”
他仍然很不贊成,但譚真不為所動。
“這是一條解決方案,我有八成確定它是唯一的那條。”他坐在重新分成兩半的休眠倉邊上,從頭到腳一只的姿態都很端正,是一個已經盡力打起精神向對方闡述事實的態度。“我當然清楚有風險,但如果你對風險的畏懼超過了求生欲,那你早該在我受傷時就放我自生自滅了。為什么你偏要在這件事上有所顧慮”
季馬說“不知道,但我就是不喜歡那群發光人,一看到他們我就頭疼肚子疼。”
其實還有一點,他潛意識里覺得一旦有了復制人幫忙,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就會被打破,他將不再是當前環境中譚真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當然這點小心思他自己都沒梳理明白,明白了也不會對譚真說出來。
“容我發表一下意見。”默默聽了半天的湯力發來通訊“我也贊成譚真同學的提議,你們原地等來救援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嘗試一下才有獲救的可能性。兩票對一票,正方勝。”
這下可好,還沒等來那六百個復制人,譚真就已經和人工智能站到同一陣營去了。季馬愈發悶氣,硬邦邦甩出一句“別攪渾水,你只是個ai。”
“啊哦,你這是在損害我作為聯盟公民的獨立人格,季馬同學,我對此持保留意見。”湯力說。
“好吧,你們兩個是一伙的”年輕哨兵賭氣道“那你們就去干吧,我倒要看看能惹出多大的亂子來。”
話雖如此,但譚真把必要的設備移到河邊時他還是幫了忙。
“你不是打算只看著嗎”譚真說。
“把輪椅撿回來之后我就只看著”季馬說“不然怎么樣,你要單腿跳出五公里”
他們不再說話,就這樣默默準備好了一切,并肩在河邊等待夜幕的降臨。
一開始他們用肉眼看不到云層,以為這里的閃電是晴日霹靂,但調整好鏡片后他們見到隨著氣溫的急速下降,一些小小的氣團開始在河流上方聚集。鏡片顯示不出它的體積,只能記錄它運動后留下的軌跡,像蛋糕表面奶油涂層的紋路。
很快雷電登場了。觀察者幾乎不眨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河流,鏡片濾去顏色的河流總算不那么傷害眼睛了,膠質在河床里不規律地震動著,在第十二道閃電劈下時,它開始浮起一些鼓泡,就像一鍋燒開的熱水,沸騰、膨脹到極致然后破裂。
譚真調整了一下焦距,他在那些鼓泡上看到了模糊的五官,那是人的頭部,表情大多數迷茫混沌,也有的露出了少許驚慌之色,但它們只能停留一兩秒鐘,很快便在擠壓下崩塌,重新融入喧嚷的河床里。
見狀,譚真掏出一只表面有彩色條紋圖案的飲料罐。季馬看到了十分好奇地湊過來打聽“這是什么”
譚真“你不是打算只看著”
“天亮以后我就只看著”季馬忿忿地給自己打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