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艙啟動了,變化的重力壓得人體非常不適,但譚真沒有把頭轉過來,維持著會令他感到難受的姿勢一直看著季馬。
這是個窄小的僅能看見人臉的窗口,從地面到濕糧罐頭號一共需要四十五秒。前五秒季馬在對著他露出傻兮兮的笑;接下來的十秒他努力適應重力差,一副扭曲的表情;接下來的十秒扭曲變成了震驚,他僵硬了一下,口中涌出大量鮮血直接噴在他們兩人之間的窗口上;接下來的十秒透明清晰的視野被涂抹臟污,仍能看出另一邊的轎廂發生了短暫的掙扎和搏斗,以人類的手掌拍在血污模糊的窗口上緩緩滑落為結束;最后的十秒,死一般的寂靜。
對接成功。光線明亮起來,他們回到了濕糧罐頭號的船塢層,只有一小半機位能用,另一半損壞的區域已經被湯力封閉起來了。
轎廂門打開,譚真扶著墻壁向外挪了一步,想要朝右側的轎廂內看,但在那之前復制人們已經紛紛走出來,面對熟悉的母艦欣喜地歡呼慶賀。
甚至系統播報也適時地給出了結局。
您已成功返回濕糧罐頭號,帶領船員渡過宇宙中的危機,您是一名合格的星海旅行者,接下來的旅途將暢通無阻。
副本目標已達成,十二小時后輪回者將強制退出副本,在此期間輪回者可原地進行休整,或通過系統面板隨時返回主城。
可是譚真生不出一點任務結束的解脫感,他挪過來看向旁邊血淋淋的轎廂,里面倒著被電子鐐銬綁了個結結實實的季馬,還剩下一口氣,哨兵的體質總歸要強一點,但傷在胸腹部,這口氣也喘不了太久了。
譚真看向一個朝他走過來的復制人,單刀直入地問道“他還是自己行動了嗎”
“他把炸彈帶了上來,但是沒引爆。”瑞瓦說“至少在我動手之前他還沒引爆。”
譚真無言以對。
那個陌生復制人的臉突然變幻成了船長的五官“我覺得他還是更傾向于聽從你的話,只是猶豫了一下,但我不能賭他的猶豫,我不能用整艘船的安危來賭一個對所有人心存歹意的危險分子,希望你理解我的考量。”
復制人的五官又變成那個金姓的哨兵女孩,撇了撇嘴“我了解這家伙,他因為一次周測驗我搶了他的風頭而記仇了整整一學年,甚至到了船上還記得,我都畢業了就因為那點破事我們打了一架。”它說“他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所以我們必須除掉他。”
他表情一片空白,安靜了好一會才問“你打算殺了他”
“不,媽媽,我不想殺人。”瑞瓦說“有更好的方法,我們保留了他的大腦部分,我們會把他放在雅賓斯博士留下的儀器中打印,這樣既不會讓你傷心,也不會再對我們產生威脅了。”
譚真沒什么想反駁的,只覺得累。
瑞瓦輕輕地抱起他,打算帶這個過度疲憊的人回頂層的休息區好好睡上一覺。搭乘升降梯經過星艦內部時它用熒光藍的眼睛注視這一切,復制人們迅速接管了運轉,沒有絲毫障礙,相識的船員擦肩而過會和對方自然地打招呼,它們知道彼此的想法,配合甚至變得更加流暢了。
來接譚真的復制人也是從星海抽調的學生,按照日程表它今日負責的是中樞區域的巡邏,見此情此景它拿出終端,在上面記錄道
“狀況良好,一切如常。”
副本結算中
副本名稱異星玫瑰,難度評級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