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在九重地獄那間燃燒著無盡冥火的指揮室里伏案沉眠,許多影影綽綽的身形圍繞著他,好像在竊竊低語。
“這樣就睡著了”
“把他抬去休息室會不會有人誤會啊”
“沒關系,讓副隊睡一下吧,我會守著他的。”
“哎呀,已經醒過來了”
他抬起頭,試圖分辨出眼前的一切,可那些圍繞著他的人被烈火升騰起的煙霧籠罩,面容并不清晰,只能隱隱辨認出其輪廓,每一個都似曾相識。
仿佛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交戰日,人影們熟稔地把自己的要緊事拋過來
“軍團長,我們在硫獄峽角抓到了探子,您看”
“譚隊我抽到了好強的卡”
“我是帶著誠意來的,皇后陛下。”
“譚總指揮”
“小譚”
“譚先生”
“前輩”
他們在他案前穿梭,來了又去,轉眼舊識轉身消失在余燼中,新人站在舊的位置,連場景也飛快地物換星移,他追不上光陰,只好可憐地佇立在原地,最終被留在自己那間單調狹小的出租屋里。
他的喉結清晰地滾動了一下,因為他發現自己正面對著自己養的貓巨大無朋的黑貓,填滿了整個房間,有彈性的耳朵背頂得燈枝搖晃,溫暖的皮毛像座小山丘那樣一呼一吸。
它和他臉貼臉趴著。
“譚真。”
貓開口說話了,用比最遙遠的深空還要漆黑的軀殼。
“你想要一場什么樣的游戲”
終于他擺脫了夢境,再次睜開眼。
“女士們先生們”
他是被喧嘩聲吵醒的,富有攻擊性的噪音如同榴蓮的刺般無孔不入地侵入他的耳膜,他意識到自己正歪歪倒倒地立在一塊有彩色格子地板的空地中央,之所以還沒倒下去的原因是一只細長的玻璃罩子倒扣在他四周,罩子只有勉強放下成年人肩膀那么寬,他可以倚靠在上面,卻不足以做出彎腰、蹲下等任何可能遮擋面孔的動作。抬頭向上看,罩子頂部印有一個醒目的紅色阿拉伯數字7。
好在罩子的透明度足夠高,可以透過它觀察外面的情況。在他附近有另外七個玻璃罩子,從1到8,里面各自關押著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有的瑟瑟發抖,有的無濟于事地捶打玻璃。放眼向更遠處有一些色彩繽紛像是積木堆成的建筑,他確定自己看到了一座兒童滑梯。
“經歷了多少次的等待,無數個日夜的精心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