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外值守的宮人們,可是截然相反,精神百倍。
聽里頭動靜,美人嬌啼低泣,花瓶都接連摔碎好幾個。
戰況,過于激烈。
太醫們則秉承著臣子身份和職業道德,糾結不已。
陛下恩寵,當然是好事。
可美人都病成那樣了,還不知節制,作為家屬,實乃荒唐當然,以陛下平日里的行事來看,這點荒唐倒也算不上數。
虞美人患有風寒,今夜還這般折騰,明日病情必會加重。
他們還是研究下新藥方備用吧,明天一大早就得換藥。
次日,在晨光映入寢宮時,虞楚黛緩緩睜開眼,入眼便是高龍啟。
哦,是他啊。
高龍啟睡她旁邊,可太正常了。
感覺他就該躺她旁邊。
她坐起來,看看四周,是在乾華宮的寢殿里,她之前來過一次。
她看向那面獨一無二的血墻,還好,沖擊力遠不如第一次猛烈,且暫時還沒落上她的血。
虞楚黛回憶下,記憶停留高龍啟帶自己去大殿上看行刑,然后她頭暈胸悶,后來的事,一概不知。
高龍啟醒來,見虞楚黛坐著,表情發懵。
他坐起來,揉捏額間。
虞楚黛看向他,“我的糖呢”
“什么糖”
高龍啟才睡醒,不知道她忽然說什么。
虞楚黛雙手比劃成個圓形,道“你給我的那盒子糖啊。大殿上給我的。”
高龍啟不悅,“扔了。”
虞楚黛啪一下往后倒床上,傷心道“你干嘛扔了啊,我還要吃的。”
圓圓滾滾彩色珍珠似的小丸子,多可愛,她還一顆都沒嘗過。
高龍啟俯視她,“你病上兩天,膽子倒是又膨脹許多,竟敢如此跟朕說話。”
虞楚黛望著他,聽到他語氣嚴厲,有點害怕,小聲道“我、我不吃就是。你別生氣。”
她眼中亮閃閃,水光氤氳。雙頰泛起潮紅,不同于之前昏迷時的慘白。
高龍啟伸手,往她額上探探,微微發熱。
他抬手扯床頭紅帶子,早已候在殿外的宮人和太醫魚貫而入。
太醫們替虞楚黛查診一番,高燒未退,不過比預料中強,病情并未加重。他們昨晚加班做的藥方白做了,得重做。
太醫這邊開方備藥,結香等宮女則趁空替虞楚黛洗漱。
虞楚黛簡單洗漱后,肚子咕咕叫,在安靜有序的寢殿中,格外明顯。
她抬手按住肚子。
雖然還在發燒,但她腦子并未壞掉,醒來那會兒尚且在發懵,現在洗過臉,清醒不少。高龍啟在這里,不可造次。
張泰田看到虞楚黛的小動作,笑道“美人昏睡足足兩天,餓了也正常。”說罷,他朝屏風后的高龍啟道,“陛下,早膳時辰到了,已經候在外邊兒。”
“傳。”高龍啟在換衣裳,聲音傳來。
“好嘞。”張泰田喜滋滋出去,再進來,身后跟著一串送膳的小太監。
菜品擺上桌,高龍啟也換好了衣裳。
他依舊穿著平日里那種薄薄的衣袍,但這次沒穿黑色,而換成了赤紅底金線龍紋。
虞楚黛盯他看了幾眼后,眼神轉向桌上飯菜。
書上雖有“秀色可餐”一詞,但對于真餓的人而言,秀色遠不如菜色。
比起看陛下的秀色,她還是更想看看菜色,趕緊開飯。
高龍啟落座,感到一陣熾熱目光。
虞楚黛看看菜,又看看他,目光灼灼,眼神虔誠。
她太好懂。高龍啟隨便夾一筷子菜。
虞楚黛綻出個笑來,隨即拿起筷子,開吃。
高龍啟不由得笑了下,垂死病中驚坐起,但依舊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