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魯斯,南部沼澤,野外荒地。
哈迪斯到達南部的第三年。
迷蒙的濃厚白霧婉轉,深沉的濕軟黑土綿密,天地之間,向上除了白霧,向下除了黑土,似乎再無他物。
在那白霧稍散的空曠空隙中,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莫塔里安毫不在意土地的泥濘,徑直坐在黑土上,他的左膝上靠著一個昏迷的青年,右膝上則支著手臂,同時挽著自己的巨鐮。
他看向迷霧深處,琥珀色的雙眸仿佛劈開粘稠霧濤,直望向那個熟悉的人影。
哈迪斯緩緩破霧而出,向下而垂的鐮刀仿佛擺渡的船槳,輕輕滑動白霧浪濤,層層漣漪蕩起。
在距離莫塔里安還有四米時,哈迪斯停止了移動,面具下的臉歉意地笑笑,隨即也直接坐了下去。
“好久不見了,哈迪斯。”
對面的哈迪斯仰頭笑笑,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老友熟悉的動作讓莫塔里安暗自放松了一些。
已經三年了啊。
“是啊,好久不見了,死神。”
莫塔里安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哈迪斯知道,不光不喜歡,其實他十分厭棄自己這個被養父賦予的名字。
所以死亡守衛們都叫莫塔里安“raer”。
raer,既是死神,也是收割者,收割麥子的人。
正如莫塔里安本人。
“咋樣,南部的解放計劃沒拖你后腿吧咱們死亡守衛們可能干了,我就遠遠地看著啊,那些火炮齊射,瞬間就解除了那些小領主第一層的武裝了”
“嗖嗖bang”
哈迪斯伸手亂比劃,靠著鐮刀桿子,另一只手夸張地從這頭比劃到那頭,畫出一道夸張的火炮弧線。
莫塔里安笑笑,他確實也見到了那些火炮的威力了,但遺憾的是,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不太適合山地作戰,它們只能作為平原支援,至于那些在高山之上的山巔它們就無能為力了。
不過哈迪斯還是那么喜歡夸別人。死亡守衛,他們確實是莫塔里安的驕傲。
那些英勇奮戰的人們啊,那些為了生存而拿起鐮刀反抗的人們啊,他們戰斗,他們反抗,只為了那個可以不再恐懼的未來。
莫塔里安下意識地低眸去看靠在自己身旁的那名青年,他掙扎著不向命運投降的動作仍歷歷在目。
他們都是為自己而戰的斗士,不是嗎
只是莫塔里安看向對面還在亂吹的哈迪斯,他似乎現在在講自己是多么地厲害。
“哈迪斯,你還是不能接近別人嗎”
莫塔里安伸手,似乎想要去觸碰哈迪斯周身附近,那層看不見的領域一樣。
“哎別別別別”
莫塔里安的動作讓哈迪斯迅速一個后退,還坐著的他重心不穩,差點翻過去。
大哥,別
哈迪斯心里冷汗狂流,別人碰一下他的黑域就算了,撐死了讓對方惡心一會兒,但莫塔里安要是碰了
大哥,你別把其他怪東西引過來啊
哈迪斯迅速后退,完全不顧個人形象地蹭著地往后出溜兒。
看見哈迪斯反應如此巨大,莫塔里安反而失落地收回了手,眼里似乎在責怪哈迪斯為什么如此排斥自己
果然嗎,這么久了,當初的三人早已互相遠去了嗎
莫塔里安還記得當時他們仨都還很幼稚,喝了酒后笑著在破屋里大談著要解放人類,彼時的自己夸口說要一直為人類的反抗事業奮戰到底,提豐也在一旁起哄說好,哈迪斯則在地上亂爬,邊爬邊鼓掌。
莫塔里安當然沒喝醉,但很明顯當時哈迪斯和提豐喝醉了。
“莫塔里安大哥我跟著你混我沒啥理想就像找個地兒沒事兒涂小人兒玩”
小人兒是什么
莫塔里安至今都還有疑問。
但現在那些快樂而單純的回憶都遠去了,提豐還好,莫塔里安很欣慰提豐也找到了理解他的戰友們了。
只有哈迪斯,因為自己的特殊,只能獨自行走于人群之外
等我打敗了納克雷,等到這個星球上沒有了壓迫,莫塔里安發誓,要幫自己的好友走出這該死的體質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