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璞虛虛地按住她的手。
云無心不動了,咬住嘴唇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玄璞說“這段時間謝謝你。”
他知道這樣很自私,對于云無心來說不公平,可最后一段日子,能有云無心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云無心聽不得這種話,說“你要是感激我,就跟我雙修。”
玄璞牽了牽唇角。
此時他一笑,冰雪短暫地化開,露出內里些許春光,但很快那點活力就被更大的風暴吞沒了。
玄璞軟軟地倒下去,連身體都撐不住。
方才他用盡體內最后一點神力,再加上紅玉匕首里的術法將薛家人殺死,加速了他的末路。
不過早晚都是要死的。
云無心扶住他,再也忍不住,晶瑩的淚水從眼角不斷冒出來,順著臉龐滑落。
玄璞笑著說“別哭,哭了都不好看了。”
他把紅玉匕首塞進云無心的手里,有氣無力地說“把這個拿去毀掉吧。”
他不想把與薛封陽的定情信物交給薛家,但也不想繼續留著,徹底消失才是它的歸宿。
云無心一個勁地搖頭“不,要做你自己做。”
玄璞說“我沒力氣了。”
云無心還在否認“不,你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玄璞知道,他不會好了,說“我沒什么東西給你,不知道木屋旁邊的花還在不在,那花來自我的故鄉,常年被神玉以及薛封陽的力量影響,應當對提升修為有功效,至于如何使用,你自己研究研究。”
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劇烈地咳嗽起來,但咳不出血,只嗆出一點血沫子。
“我累了。”玄璞閉上眼睛。
云無心覺得自己的名字叫錯了,如果她真是無心,胸口的地方怎么會如此痛。
不可能沒經歷過便心如死灰,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懂得動心的傷痛。
玄璞無法抬起眼皮,他不想到死都無法瞑目,他閉著眼睛寬慰云無心“對于我來說,是解脫。”
是啊,終于解脫了。
可終歸有遺憾。
“好想回家。”
在最后的時刻,玄璞沒有回憶與薛封陽的點點滴滴,而是想念岐鳴山。
岐鳴山的一草一木仿佛就在眼前,他穿著岐鳴族巫祝的紅袍,走在金碧輝煌的神廟里,他的兄長頭戴羽冠,立于祭壇之上,神情莊重,向他伸出手。
他笑著拉住兄長的手,輕巧躍上祭壇,披著五彩羽衣的族人在一旁奏響禮樂。
他在禮樂中抬起手,模擬鳳鳥高飛的動作起舞,清風為他停留,祥云為他聚集,整個殿堂因為他而明亮。
舞姿靈動搖曳,動作起伏間,他脖子上佩戴的神玉散發出赤紅的光芒,無比耀眼,無比溫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