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陰冷狠戾的目光無疑會令人膽戰心驚,但季景顯然不屬于這類人。
“皇兄還是跪下吧,比這個姿勢稍微好些。”
季景笑著開口,神情還是天真浪漫的像個少年,只是沾血的唇角勾起的笑意破壞了這張臉的少年感,倒像個索命的厲鬼。
季宴冷笑了一聲,一口血沫噴了過去。
季景抹了抹臉,神情才徹底陰暗下來,他輕飄飄地向外面看了幾眼,確定舅舅還沒跟上來,這才轉回了頭。
“看來皇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帝王金色的面具不知何時掉落了下來,露出一張與皇帝給人印象完全不符的臉。
其實是張極俊美的臉,膚白細膩,面如冠玉,風采絕佳,只是更像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難以服眾,不然皇帝也不會費勁心思將它遮住不見天日。
季景厭惡地看著這張臉。
他想起今日見到舅舅時他不小心露出的布滿吻痕的脖頸,想起自己那時瞧見的兩人親密的擁吻,想起舅舅那句不要殺他的細細叮囑,就覺得心中如刀割般絞痛。
那是我的親舅舅我的
你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要搶我的舅舅
季景狠狠地踹向季宴的膝蓋骨,力道極重,他幾乎能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季宴緊緊地咬住牙避免自己呻吟出聲,但季景顯然不會踹一下就停腳。
極重的踢踹一下下落在本就鮮血模糊的膝蓋骨上,從骨髓深處傳來的極致的疼痛使人忍不住要跪地求饒。
太痛了
季宴憑著最后一點力氣搖搖晃晃站著,強烈的疼痛像針一樣刺進血膚,冷汗淋漓仿佛浸在水里。
他的手臂依然被人像狗一樣架著,甚至被拉開到最大方便主子的折磨,而小腿的骨頭像是杵在膝蓋處一般,一下一下地扎著已經稀碎的骨頭渣渣,帶來極致的疼痛。
好痛好痛好痛
他幾乎難以發出任何聲音,然而身前的人還在一下下重力踢踹著,那最后一點筋骨也似乎被磨碎了,他的膝蓋無力地墜到地上,發出砰地一聲巨大聲響。
雙膝跪地的那一瞬間,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巨大的疼痛傳至所有神經末梢,仿佛被巨車猛的碾過了全身一般。
季宴的眼前一片灰暗,霧蒙蒙的血色沾染了他的眼球,難以承受的痛苦使他只能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以比剛才還要難堪的姿勢。然而他用盡全力止住了他的呻吟。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眼神依然堅定。
這使他浴血的臉有種怪異的美感,令季景痛恨的美感。
季宴用盡最后一絲力氣開口道”季景,你大逆不道,殺兄奪位,如若你舅舅知道,定會”
他的話只說了半截,因為他看到了從殿門走來的青色身影。
殿內一片黑暗,隱藏了季宴的慘狀,也隱藏了季景的慌亂。
而那張俊美的臉也出現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能聽見如同山間清泉的和緩聲音。
“我知道。”
知道么
季宴的心像是被捏成了一團,他的疼痛于這時千倍萬倍地涌上心頭,讓他難以呼吸。
巨烈的疼痛和強烈的內心重擊使他意識模糊,無力地倒在了冰冷的大殿金磚上。
季景撲了過來,有些不安地捏住楚尋聲的袖子。
“舅舅我們快走吧”他的聲音略微發抖。
但楚尋聲卻疑惑地皺了皺眉。
怎么沒聲音了
楚尋聲上前幾步,終于看清眼前的場景。他瞳孔猛縮,指尖止不住地顫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