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終于醒了”
親衛激動地開口。
季宴開了口,聲音像磨過的砂紙,沙啞干澀“叛黨呢”
“回稟陛下,兩個叛黨頭尚在逃逸,將軍已經控制好皇宮局勢了,陛下先行靜養吧。”
季宴嘗試著動了動腿,毫無知覺。
一個殘疾的皇帝。
呵。
傷口已經包扎好了,鮮血也止住了,只是小腿像兩個無力的尾巴,拖在地上,丑陋的可怕。
親衛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帝王此時的眼神。
太醫院的人顫抖著手端出了一把輪椅。
馬只有一匹,楚尋聲翻身上了季景的馬。
季景在楚尋聲看不見的地方暗暗握緊了拳頭,指尖深深扎進肉里。
即使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季宴作為雷厲風行的帝王的實力。他沒有想到季宴已經察覺到京城異動,會早早將廂軍隱藏在京城郊外,而他的暗樓卻沒有絲毫消息;也沒想到廂軍會來的如此之快,快到他甚至來不及有所應對。
好在他的動作夠快,至少廢了季宴一雙腿。
況且
季景邊騎著馬快速奔馳邊小心地看著楚尋聲的神色。
他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舅舅。
皇宮的城墻飛速地在眼前掠過,季景小聲道“舅舅可是在怪小景”
楚尋聲沒有說話,只是像以前一樣摸了摸他的頭。
怪他什么呢他想。
怪他太狠不,成王敗寇,不狠一點如何能做皇帝僅僅是敲斷敵人的雙腿,甚至還沒有奪取敵人的生命,這也能算狠么
殘疾,這無疑是成王之路上的巨大挫折,然而楚尋聲深知,真正對自己狠的人,真正內心強大的人,那些被稱為主角的人,會在這羞辱中堅強地活下去,即使身處泥濘之中也會爬起來。
主角啊
況且自己有什么資格去怪他又為什么要去怪他作為反派陣營的炮灰,是他要支持親外甥的,又為何出爾反爾他對帝王自始至終都只是利用,又何談感情,何談打抱不平
楚尋聲沒有回話,只是沉默了一小會。
見楚尋
聲沒有作聲,季景識趣地沒有再問,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一匹馬的馬鞍不大,兩個成年男人共騎一馬還是擠了些。季景甚至能感受到透過與自己后背緊緊相貼的衣物布料,傳來的肌膚的熱度。
以及虛虛環住他腰際的手臂,和身后打在裸露的肌膚上,引起一陣戰栗的鼻息。
他不再多想,近乎貪婪地享受著這片刻的親近。
就這樣吧,讓時間停在這一刻好了,就算是敗了,跟舅舅一起,也終究是好的。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與舅舅靠的如此之近,近的季景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而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舅舅,這樣清風霽月的舅舅,知道了他心中隱秘罪惡違背天倫的骯臟心思,會是如何的震怒。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舅舅,你還會堅定地站在小景身后嗎
馬蹄噠噠地響起來,城門近在眼前,季景的眼里不由閃過一絲激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