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聲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等著這一陣疼痛的勁過去。片刻后,他推開季宴的手掌,臉色似乎恢復了些平靜。
季宴上前用手擁住一團的阿楚,苦澀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楚尋聲終于說出今天的第一句長話。
季宴心下稍定。但楚尋聲接下來的動作卻叫他瞳孔微縮。只見楚尋聲從懷中慢慢抽出手,朝著季宴伸去。
他掀開了季宴的衣袍一角,露出了那殘萎丑陋的膝蓋和小腿。
像是被揭開了最后一層遮羞布,季宴顫抖起來,他沒有動,也不敢動,只是像哭泣一樣發出一聲哀鳴“別看了,求你。”
太丑了,他自己都覺得看著惡心,在楚尋聲抬手的一刻一下放下了袍角,遮住了小腿和膝蓋。
楚尋聲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俯身,隔著衣服吻上了那夜夜疼痛至極令季宴煩恨的膝蓋。
他的吻很輕,不帶任何含義,不像任何一次陛下與楚大人用力的擁吻,若非要找到一個相近的,季宴只能想到身為阿言時那單純在臉頰上的啾咪一下。
他對季宴有感情么
楚尋聲可以斬釘截鐵地說一聲,沒有。
愛這個字太沉重。作為一個在時空里穿梭的人,他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也不會為了任何一份感情側目。他的過去無人知道,他的未來也無人能夠參與。
這個吻究竟意味著什么
或許是想讓他閉嘴吧,他的話好多好多,吵得楚尋聲睡不著覺;也或許是憐憫吧,憐憫這個人孤注一擲的付出,憐憫這個人愛上一個永遠不會回應也永遠不會停留的人。
其實只是片刻,但在季宴心里仿佛是一個世紀,楚尋聲起了身。
楚尋聲沒有說話,季宴也屏住了呼吸。
良久良久,他才聽到那人輕聲道“去把燈熄了吧。”
季宴起身去吹滅了燈,屋內暗下來,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季宴靜靜地坐在床邊,他想了很多很多,這個宮里土質不好,不適合種蘿卜,不知絲瓜好種不,要砍柴的話御花園里倒是有很多樹,反正都是些外邦獻過來的,左右不知什么品種,讓阿楚砍起來開心開心也不錯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輕聲呼喚起來“阿楚,阿楚”
沒有人回應,寂靜得像一灘死水。
季宴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點了燈,他在原地愣了一會,才敢轉身。
那人已經閉上了眼睛,表情很祥和,眉眼還是這樣俊美,只是帶了分驚心動魄的脆弱,仿佛在睡覺一般。
“阿楚”
他又叫了一聲,依然沒有回應。
他一下子喪失了所有力氣,幾乎是跪著過去撲到了床邊。
膝蓋在地板上摩擦帶了劇烈的痛意,但他仿若未覺,顫抖著將手搭上了那人的鼻息。
全然沒有一絲熱意,只有寒冷,仿佛眼前
人是塊冰雪。
極致的悲傷和痛苦下眼淚竟然是流不下來的,仿佛什么東西梗在了喉嚨里一抽一抽▌,讓他幾乎難以呼吸。
那唇好烏紫啊,他顫抖著吻了上去,想去捂熱那冰冷的薄唇,只是毫無用處,反倒讓自己冰冷起來。
別走,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
他顫抖著將冰冷的人擁入懷中,眼角有濕意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