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看著小崽子情緒不穩定,將她抱在懷里,然后用一只手推著輪椅,往玻璃柜后面走去。
嘴里還在說著“這里只能參觀,不能手上摸。”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無奈“更不能拿回家。”
他想著剛剛棠莞嘴里說出來的話,心里有些疑惑。
他們不是說這只小崽子不會說話嗎怎么剛剛還在喊媽媽。
媽媽
司淮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微睜看著自己懷里還有些不安分的小崽子,聲音有些顫抖。
“你,你”你在叫誰媽媽
是他想的那個人嗎
棠莞伸出手,卻再也叫不出剛剛那兩個字。
她只是眼睛里帶著淚水,指著燒焦的小木馬,嘴里激動地“啊”地喊著。
司淮卻像是突然明白了棠莞的意思一樣。
他伸出手,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推著輪椅,嘴里說著“我帶你過去看。”
無論棠莞喊的人是不是他想的那個人,于情于理也應該哄一哄這個哭得很傷心的小崽子。
棠莞幫了司淮很多忙,司淮都記著的。
雖然他一直都不說,但他都記在心里。
棠莞其實和他惦記的那個人很像。
她們都一樣,很會為他人著想,然后又說著“只是順手的事”“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有很多,幫一下也沒關系”,這種輕描淡寫的話。
她們這樣的人,很難理解某些人貪婪的思想,對于美好事物而言,她們就是美好本身。
司淮也是這樣被治愈的。
他只是在這兩千多個日夜里,像黑夜追尋日光一樣,追尋著他的愛人。
他將棠莞抱起,近距離地貼近那個傷痕累累的小木馬,聽見了小崽子抽咽的聲音。
她的眼淚像是不會干涸的河流一般,在這個封閉的房間里狠狠地砸在司淮的心上。
他嘆了一口氣,將棠莞抱進懷里,動作生疏,只能學著陸藺的樣子,一遍一遍地說著“別哭了,成花貓了。”
小孩子的眼淚真的有這么多嗎
多得讓他都有些心酸。
姍姍來遲的班主任看著相擁的兩道身影,在嘴邊的話一下子收了回去。
作為這個陵園的出資人之一,班主任對司淮也很熟。
司家和薛家一樣,人口伶仃,也是國家忠實的簇擁者。
他們也承受了常人不可想象的痛苦。
最明顯的,就是司淮的那雙腿,也是那些壞人報復打斷的。
可即便如此,司淮還是帶領司氏集團繼續前進。
他是坐在了輪椅上,可身上的靈魂還是不屈的。
班主任對身后的學生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這里,想要司淮享受安靜。
對于他而言,薛家是第二個家。
這是他承載回憶的地方,不能驚擾安息的家人。
棠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好難過。
她沒來得及見的長輩們,就在這里長眠。
她碰不到關于他們的一切,所有的過往都是由媽媽口述,如今終于有了實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