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不錯,在魅影拎著重斧咆哮著沖向他的時候,他靈活地躲到了同伴身后將同伴推向了敵人,可憐那個腰間缺口短劍還未來得及出鞘的同伴幾乎被重斧斜劈成兩截。
突受驚嚇,漢斯與其他初為士兵的囚徒一樣出于本能地躲避危險,若不是那些旗隊中隊里從威爾斯軍團挑選出來的老兵軍官及時壓陣抵擋,這四五百新兵或許都能被百余魅影沖垮,不過步兵第二團還是免于潰陣,那些魅影在襲擊得手之后沒有戀戰,兩翼的旗隊趕回之前他們已經一溜煙的朝軍隊后方逃遁。
遭遇敵襲后暫管行軍指揮的旗隊長圖巴果斷停止前進,將軍隊帶到了這座集鎮中駐防,等待中軍三位指揮官的到來。
漢斯還是負了傷,他在亂竄的時候撲到了一個魅影的劍刃下,對方抬手一劍劃開了他的破舊皮甲,所幸皮甲抵御了部分力道他只是破了一層皮,血流了不少但止血后還不至于送命。
漢斯呆滯的目光從二樓窗格挪到了窗格下麥稈上躺著的那個重傷士兵,一道半臂長的創口從右肩劈到了左腹,白森森的胸骨已經露了出來。
灰白色罩杉盡是血跡的醫護兵確定這個重傷囚徒兵已經救不活,索性就沒給他施救,只等他咽氣之后抬到隨軍神甫那兒同今天戰死的其他人一起簡單禱告之后交給布拉蒙城來的輜運兵處置,不過可以想見布拉蒙的士兵可沒好心將他的遺體送回家鄉交給家人,挖個淺坑覆上薄土也就是最后的禮遇了,至于墓碑什么的就得看挖掘墳墓的人有沒有那份閑心了。
由于突然受襲,兩個軍團暫停了
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漢斯拼命地控制顫抖不止的手,端著那碗麥粥挪到了那“具”重傷患前,將木碗湊到即將咽氣的重傷士兵嘴邊喂了一小口,但重傷士兵已經無法咀嚼吞咽,麥粥從嘴邊流出。
“讓你嘴毒得罪了上帝,現在快死了吧”漢斯拼命地擠出一個笑臉,他希望地鋪上的家伙能站起來用毒舌回敬自己的挖苦,然而地上那人已經咽氣,或許是被濃稠的麥粥堵住了最后一口氣。
“伙計,你是替我死的。”漢斯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只是覺得胸膛堵著一塊挪不開的石頭。
醫護兵走到了窗格下伸手探了探地鋪那人的鼻息又摸了摸心口,搖頭叫來了兩個雜役將尸體抬走。
“你死了,我還想活。”漢斯將半截裸麥面包塞進了嘴里狠狠地咀嚼了幾下,猛灌下麥粥生生將粗糙的面包咽下了肚子。
一口面包剛剛咽下肚,樓道就傳來了一陣咚咚地響動,一群衣甲整潔武備精良的侍衛簇擁著一個身穿板鏈甲、外罩披風、腰挎騎士劍的男人走了上來。
“這里不是戰陣你們不需常隨,鄧尼斯陪我探望傷兵就行了,其余人下去抓緊時間休息。”男人說著幾步踏入了房間。
房間里仍是哀嚎慘叫不絕,那些個被捅了腸肚、砍斷手腳的傷兵因巨疼哭天喊地。
見男人進來,忙碌的醫護兵們紛紛起身行禮,男人回了一禮便由進了托馬斯醫士“行刑”的房間,不一會兒男人走了出來開始挨個查看這個房間中的傷兵。
每到一個傷兵跟前,男人都會輕聲鼓勵兩句,無非是上帝會保佑你,我們會救活你之類寬慰的話。
走到漢斯跟前,男人低頭看了一眼漢斯手中空空的木碗和胸前繃帶上的面包碎屑,拍了拍漢斯的肩膀,“能在這種時候吃下東西證明你的膽子還沒被嚇破,好樣的伙計打完了這場爛仗我讓你們回家。”
男人轉頭對身邊一臉和藹模樣的人吩咐道“鄧尼斯,給這位伙計再弄一碗吃的。”
漢斯有些吃驚,他是見過這個男人的,但是在那個殺人的下午,他也只是躲在人群中遠遠地望了兩眼,他對這位男爵大人的第一印象是冷酷和殺伐果斷,因為一開始就心生畏懼。
但此時的男爵大人卻顯得如此平易近人,這讓漢斯有些舉足無措,他順勢跪了下去,胸口的創傷扯得有些疼。
男人立刻扶起了漢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下一個傷兵跟前
深夜,纏著亞麻布繃帶的漢斯趁著醫護兵不注意溜出了營房,作為本地強盜出身的漢斯對這座集鎮絕不陌生,他在夜色的掩護下朝集鎮外墻摸去,到了低矮的外墻下蜷縮身體鉆進了一個隱藏在墻根的狗洞。
忍住疼痛剛剛將身體鉆入一半,一只牛皮短靴就踩在了漢斯的頭上,將他的頭踩進了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