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位居整個步兵陣型的最前面,但一百多奔馳的戰馬揚起灰塵遮擋了視野,漢斯根本不知道距離敵陣還有多遠。
“伯里,還有多遠接陣”漢斯對身旁舉著盾牌抵擋零星箭矢的伯里問道。
伯里放下了格開箭矢的盾牌,邊跑邊側眼瞄了一眼漢斯,罵道:“看前方,提盾,注意箭矢,你個笨蛋”
漢斯剛剛提盾,一支流矢就砸到了木盾上,不過箭矢失去了力道,只是在木盾上磕下了一道刮痕。
“不要理會還有多遠,只管沖鋒就是,一會兒我們兩個靠近些相互照應,殺了敵人我們均分賞錢五十芬尼一顆頭顱,我至少要領兩百芬尼才夠哈哈”屠夫伯里臉色紫紅,神態幾近癲狂。
屠夫,這個職業本身就不是善類。
騎兵再次加速,戰馬鐵蹄轟鳴聲越來越響,天上的箭雨也越發密集,漢斯和伯里以及勃艮第步兵們也甩開了腿大步沖陣。
在這樣的漫天箭雨中躲避退縮是沒用的,唯一克制的方法就是盡快沖入敵陣,讓敵人的弓箭手停止射擊,這是老兵和軍官們反復交代的。
漢斯很幸運,如飛蝗般撲面而來的箭矢并沒有擊中他,他的盾牌上已經掛了三支箭矢,但到了這里沖陣的勃艮第軍隊也出現了傷亡,最開始是居前的一個輕騎兵戰馬被箭矢擊中,吃痛中戰馬跌倒在地,帶著后面兩騎輕騎驚動;接著就是四五個馬背上的騎手被射下馬,他們大都是大腿中箭,沒有性命之憂,但只能就地等待戰后救援了;然后就是十幾個步兵倒下,這些人雖有盔甲,但盔甲并不厚重,角度刁鉆的箭矢照樣能刺破他們的甲胄
砰
砰砰砰砰
四十幾個重甲騎兵頂著施瓦本人居前的重甲步兵和長矛兵撞了上去,那些長矛兵和重甲步兵如何能抵擋得住數千磅的戰馬沖撞,只在一瞬間便被撞出五六步,施瓦本軍隊的中陣被硬生生破開一個缺口。
嗵、嗵、嗵
八十幾個輕騎兵跟著撞進了施瓦本中陣的兩翼,這些輕騎兵就沒有重騎兵的那種沖勢,許多戰馬被長矛刺中摔倒,甚至有些戰馬和騎手停在了軍陣矛尖之前。
所幸居中的重騎兵已經打開了一個缺口,沒能撞入敵陣的輕騎兵調轉馬頭繼續朝重騎兵破開的缺口沖去
施瓦本后陣,藍迪伯爵心弦陣陣緊繃,緊握韁繩的雙手已經開始滲出薄汗,這樣的戰局并非藍迪預想。
戰場陰謀家最喜愛的便是猜忌,任何一個戰場的表相都會被反復思考質疑。
藍迪敢讓重騎兵趁熱內堡外的勃艮第攻城軍隊立足未穩之時背后突襲,就是因為他料定對方的亞特必定不敢趁機沖出車陣與自己作戰。
其一,勃艮第人兵力并不占優,而且他們的士兵有近半是連連潰敗的邊軍和剛剛放出監牢的囚徒,稍微精銳的只是四百多從西線帶來的軍隊;反觀自己,施瓦本軍隊一千多士兵中有重甲、有精銳、有弓弩手,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士氣較高。
其二,勃艮第指揮官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越是喜歡詭計的人越是擔心對手使詐,所以他認為勃艮第指揮官不會貿然出擊。
然而他只知道亞特是一個慣用陰謀詭計的“卑鄙之徒”,卻不知道亞特也是一個敢冒天險的賭徒。
當敵人混合騎兵出陣的時候他還想著用一道狼煙將他們嚇退,但對方絲毫不為所動。這樣的戰局讓藍迪伯爵有些意外,重騎兵離開以后自己的軍隊將失去對敵騎戰的絕對優勢,在敵騎的沖擊下自己處于劣勢,所以他面對敵軍沖陣時放棄了對沖迎戰而是選擇列陣堅守。
兩軍已經陷入了鏖戰,安格斯率領的混合騎兵隊在完全被施瓦本士兵淹沒前及時從已方士兵的間隙中撤出了鏖戰,分左右兩支朝側后兩翼再次集結,準備沖擊敵陣兩翼。
戰團中間,勃艮第和施瓦本的步兵已經完全膠著,長矛穿刺、闊劍劈砍、戰斧掄飛、重錘猛砸、鏈枷起伏殘肢斷臂、碎肉爛腸、慘叫聲連綿不絕,廝殺聲震耳欲聾。
“重甲重甲破擊重甲”死侍隊旗隊長瑞格的呵令聲響起,騎兵隊撤離以后施瓦本殘余的重甲步兵再次抵了上來,擋住了攻勢。
數十個死侍聽見了瑞格的呼喊,他們在各自黑袍指揮官原威爾斯軍團老兵的指揮下聚集起來朝正面圍上來的施瓦本重甲兵沖上去。
漢斯幸運地躲過了奪命的箭雨和長矛,騎兵撤陣以后他已經成為了面對施瓦本軍隊的先鋒。
黑袍中隊長嘶吼集結后,他本能地提起蒙皮圓盾,將長柄戰斧捏了捏緊,牛皮長靴在草皮上猛地一蹬,沖向了一個身披鑲鐵扎甲的施瓦本重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