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我這里有一點草藥,是在這座星球發現的,不過挺有用的”
“不用不用,我休息一會就好。”紀沅擺手。
眾人哪敢說什么,僅僅只是幾十米的路,還是把送回了原來的位置。那里有塊屏風一樣的石峰異軍突起,堪稱整個地穴最私密的一個地方,自然屬于紀沅這個唯一的oga。
青馳就被安置在他旁邊,此刻安靜地仰躺在覺醒者們之前編的藤席上。他的燒退了,看上去很平靜,從紀沅的角度望過去,五官線條流麗,睡相很好,一動不動的樣子看上去甚至很恬靜。
仗著石峰擋住了大家的視線,紀沅伸出手指,像戳面團一樣戳著大家口中至高無上的軍長的臉頰,指尖陷進去再被柔滑的皮膚彈了出來。
他可以感受到,孢子對他傳遞來的安撫的情緒,它在青馳的精神圖景里生長得還蠻好的,甚至因為吸收了足夠多的黑氣和血霧,還有點饜足。
紀沅打了個哈欠,他都因為通感變得有點懶洋洋的了。
明明燒都退了,再繼續當睡美人他真的會生氣的
迷迷糊糊地想著,紀沅睡了過去。
一種奇異的呢喃聲回蕩在紀沅腦海中。他聽不清那種聲音,像是微風穿過竹葉回蕩著簌簌的輕響,又輕柔得仿佛情人的絮語,無數隱形的手拂過他的頭頂,他因此感到了一種幼年時期重回濕潤的土地中,被泥土包裹的對母親般的依戀。
他渴慕這種溫柔。
紀沅回應了它。
火把不足以驅散的濃夜中,一個纖細的少年身影緩緩站起身,動作稍微有些遲緩,燈火照著他搖搖晃晃的影子,向更深更黑處摸索而去。
奇怪的是,明明有守夜人正密切巡視著周圍有沒有敢來侵犯的夜行生物,卻對一個大活人視而不見。
這個不算寬闊的地下洞穴中,塞了近百個五感極度敏銳的覺醒者,卻愣是一個也沒發現少年磕磕絆絆發出的動靜。
紀沅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他仿佛又穿越了一次,來到一個陌生而夢幻的世界。這里同樣是科技高度發展的未來社會,但是不像帝國的鋼鐵叢林那樣顯得冰冷無情,很多東西雖然都是第一次見,卻給他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仿佛本來就是為了服務他而創造的。這里的人也沒有六種性別這種讓他困擾的東西,他們各自獨立,卻又是一個整體,意念可以在千萬里之外瞬間相連,暢通無阻。
他看不清這些人的具體樣貌,心卻緊緊與他們相連,魂體仿佛飄了起來,乘奔御風,他在半空中俯瞰世人,見證他們從成長到崛起再到湮滅的一切。
可怖的蟲族揮舞著鐮刀狀的節肢和尖銳的口器沖殺了過來,他們沒有退。他們沒有那樣堅硬的武器,但他們可以學習,模仿與進化之后,蟲族被擊退了,他們守護住了自己的家園。
又是一群新崛起的種族殺了過來,他們稱自己為人類。四肢修長光滑,沒有毛發,人類的雖然柔弱,卻駕駛著比蟲族更可怕的堅船利炮。他們依然不怕,渾身包裹在精鐵內的人類并不知道,他們最大的弱點并不在于肉身,而是孱弱到仿佛嬰兒的精神。
人類果不其然遭遇了慘敗,他們滿以為這次也會像趕走蟲族一樣,將人類也趕出他們的家園,然而,他們錯估了人類的智慧
曾經他們學習了蟲族而大敗之,可誰又說人類不能學習他們
預感到了結局,紀沅幾乎不忍心再看下去,可心神還是不受控制地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牽扯著。
外界,巨大的黑影籠罩住了少年單薄的身體,那柔韌的身軀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卻不是因為近在咫尺的危險,而是因為虛幻的妄念。
那黑影招搖的晃動著,無數線條凌亂地狂舞,如同巨浪中搖擺的水草。
密布的網終于成型,朝著一無所覺的孱弱少年撲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