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接受道歉一邊被解開束縛，拿著完全被擰成抹布的外套，泰爾真想掏出指虎給眼前的熊孩子捅幾個窟窿，但理智阻止了他這個危險想法。
很明顯，恩維也看見了那件根本不能再用衣服來稱呼的布料
意識到自己犯錯的少年，立刻從褲兜里，卷起的褲腳里，上衣口袋里湊出總共9鎊8蘇勒，非常誠懇地雙手捧著遞到泰爾面前，說道
「抱歉，是我太沖動了，這些賠償給您，請一定要收下。」
看著恩維一副雛鳥模樣，正在放松手腕腳腕的泰爾，僅是盯了可愛的金鎊3秒就艱難移開視線。
他可不是那些看見錢就走不動路的蠢貨。
接下委托選在這個位置隱藏也是有目的的。
恩維就是他的目的
在賞金獵人這個圈子里，新人是被當成一種資源看待的東西，可能是廉價勞動力，可能是提款機，也可能是手下，有太多價值可以挖掘。
年紀小，心思單純，頻繁接取委托，接近百分百的委托完成率，人際關系空白，還是擁有特殊能力的存在，這些信息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這其中同樣包括泰爾。
當然沒什么惡意，關注這種小家伙，不過是想成為和對方一樣的人。
也就是非凡者
從告別自己的格斗老師開始，他就一直在尋找這種機會，像他老師那樣拼盡一切得到最強騎士的榮耀，依舊不如成為非凡者不到半個月的少年。
不能接受
對于天賦比老師更高的泰爾來說，他不能接受
因此，他必須找到能給自己這種機會人，那位小氣的子爵大人是一種選擇，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恩維同樣是一種選擇。
很明顯，后者要比前者可靠得多。
原本的計劃是仗著前輩身份，在無聊的等待時間起個話頭，等建立起初步信任后分享些自己做賞金獵人的經驗，慢慢相處走到組隊做任務，一起吃飯，喝酒，邀請到家中做客，最后順其自然地詢問怎么成為非凡者。
原本是這樣的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自己還在醞釀情緒，就被對方給綁了。
效果很好，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忍住差點偷笑的嘴角，泰爾扯下暗紅頭領綁在故意被勒傷的右腕上，裝作有些不耐地說道
「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拳王」泰爾敲詐小孩子呢，傳出去我還混不混了。還有，你到底想干嘛，在這種地方也敢胡鬧，不怕被當成可疑人員抓起來嗎」
沒有因為泰爾不收就把錢收回來，恩維把鈔票強行塞進對方手里，然后湊到近前，小聲問道
「為什么是谷物法案啊，能告訴我嗎，我現在沒有錢，但我可以答應免費幫你完成一次委托，行嗎」
事情發展得實在太過順利，泰爾都有些壓制不住笑出聲了。
捏了捏手里的可愛金鎊，他小心翼翼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才把錢塞進上衣口袋里，然后拉著恩維來到個非常普通的小型噴水池邊蹲下來。
恩維知道，這里其實是個監視死角。
剛好卡在兩名官方護衛觀察極限范圍的交錯位置上，只要他們不刻意做什么奇怪舉動就不會被發現。
再次確認周邊的情況，泰爾才說道
「具體什么內容你不用知道，明白很多囤積土地和走私糧食的家伙會被逼瘋就行，能來這種聚會的，最少都有辦法自救，那先剩下的注定要被犧牲，危險不會出現在聚會里，只會出現在往返道路上，也做不了什么，泄憤而已。」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的恩維疑惑撓撓頭，繼續問道
「泄憤的理由是什么呢，應該只是生意上的正常起伏，用些手段很正常吧」
發現恩維的問題變得更白癡，泰爾糾結地皺起了眉，過去許久，他決定換個方式來解釋，說道
「我們打個比方，有十只羊，近鄰收羊毛的時間，有五頭羊因為討好頭羊，貢獻出部分食物后成功把自己餓瘦，剩下的4只羊里，有只羊蠱惑其他羊只要裝病就能不被吃掉。等牧羊人走進羊圈，討好頭羊的，蠱惑欺騙其他羊的，看穿謊言卻幫著騙的都只被收走羊毛，唯一吃掉的，就是被所有羊排擠出去的蠢貨。」
說道這里，泰爾短暫停頓下來，看著瞪大了眼睛的恩維，輕聲問道
「你覺得最后被吃掉那只羊，在迎來結局前會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了解事情性質的恩維，終于意識到接下這個委托有多么愚蠢。
這是一次魯恩王國從上至下的收割。
除了王室，幾乎讓所有人流血，不管擺在明面的理由有多么光鮮，都無法掩蓋權力斗爭與利益斗爭的底色，不及曾經的高地王國那么血腥，但結果更加慘烈。
游走在這些錯綜復雜的視線中，他不知道守密符咒能不能隱藏住自己的身份。
大概率是不能的。
察覺到恩維的慌亂，泰爾極為熟絡地撞了下恩維的肩膀，淡然說道
「放心，能做賞金獵人的多少都有些東西見不得光，如果淪落到要盯著我們這種小角色，也不會危險到哪去。稍微有點本事的，就會直接把我們抓起來拷問，你們這類人的行事風格，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被這話說得一愣，恩維居然沒辦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