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邦成眉頭一揚“小弟卻不這么認為,汪閣老經那賈三思彈劾之后,顏面掃地,再難總攝百揆,圣上也已見厭棄之意。
依小弟愚見,汪閣老遲則半年,快則三兩個月,必然會被圣上厭惡,從而被罷免。”
“哦你居然如此肯定”簡德三有些吃驚的看向自己的妹夫。
“當然”
薛邦成一臉的篤定,只見他神秘一笑“其實罷免汪閣老最主要的推手不在咱們,也不在陛下,而在于那些勛貴”
“嘶”
簡德三一下就明白了,失聲道“你是說,那個軍機處”
“正是”薛邦成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賈三思那封奏請成立軍機處的折子可謂正好撓中了陛下和那幫子勛貴的癢處,所以陛下和那些勛貴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個削弱內閣的機會的。
而汪閣老作為內閣首輔,文官之首,試問他又怎么可能同意這個提議
一來二去之下,他與陛下的矛盾勢必會越來越大,最終的下場還用說嗎”
簡德三沒有說話,沉吟了一會后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簡耀。
“耀兒,你怎么看”
簡耀朝倆人微微一躬身“父親,姑父陛下一旦對汪閣老產生不滿,將其換下來那是肯定的,只是孩兒不明白的是,這件事既然連孩兒都明白,汪閣老怎么會如此執意的要跟陛下對著干呢”
簡德三和薛邦成對視了一眼,倆人同時笑了,簡德三道“你能看到這點已經很不錯了,但唯獨忘了一點,汪知節他是不得不反對,倘若他不反對的話,下面的人就該反對他了。”
“哦孩兒明白了。”
簡耀恍然大悟,汪知節他并非是不知道成立軍機處應該是勢在必行,他即便再怎么阻攔也是于事無補。
但有些事不是說你知道了結果就行的。
身為內閣首輔的他原本就是文官的代言人,如果他這個代言人不為天下的文官說話,那么下面的文官們就會將他轟下臺,另外再找一個能替他們說話的人為首輔。
后世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就得承受這個位置帶來的壓力。
看到簡耀恍然大悟的模樣,薛邦成笑著對簡德三道“耀兒這孩子聰明伶俐,我看他明年科舉即便不能位列一甲,但二甲里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賢弟太抬舉他了。”簡德三連連擺手,“他能進入三甲愚兄就要謝天謝地了。”
只是他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眼中的喜色卻幾乎要透出來。
倆人又喝了幾口茶,薛邦成壓低了聲音,“兄長,依小弟愚見,軍機處的成立壓是壓不住的,相信這點許多人都能看出來。
恐怕不少人現在考慮的是,要如何在這個還未成立的軍機處里摻合上一手了。”
簡德三贊許的點點頭“賢弟不愧是翰林清流,看事情的確是一針見血。”
薛邦成沉吟道“兄長,是否可借賈三思之圣眷,以壯聲勢小弟今日聽得傳言,他被圣上引入家宴,榮寵極盛。”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復雜的神色。
能參與到皇帝的家宴,這本身就代表著皇帝對他的器重和信賴,再考慮到他的年紀,甚至可以說皇帝是在把他當成子侄看待了。
薛邦成說著,轉頭看向簡耀,問道“我聽說耀兒與神武將軍之子,如今在虎賁營擔任哨官的馮紫英交情匪淺,是這樣嗎”
簡耀連忙道“姑父,當初馮紫英尚未入仕之前,我確實曾與他有過一些交情。
但自從他入職了五城兵馬司后,父親說文武不好擅交,故而,最近倒是漸漸疏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