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瑜沒有理會這廝臨走前那怨毒的眼神,而是對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尷尬的馮紫英道“紫英兄,今天之事非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這廝實在太過了,一介白丁居然對朝廷大事指手畫腳,倘若我不訓斥于他,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惹來御史彈劾不說,恐怕陛下也得對我心生厭惡了。”
此時的馮紫英也羞得滿臉通紅,“此事是愚兄辦的差了,以前愚兄尚未出仕之前,和他也有過一段交情,這兩年來往倒是少了。
前些天愚兄剛從虎賁營當值回來,就被他給攔住了,非得拉著我去喝酒,喝到一半時,他說要來拜訪賢弟,讓我幫忙引薦。
愚兄實在不好拒絕,這才帶來拜見賢弟,沒曾想居然弄出這般事情,愚兄實在是慚愧”
看著羞愧的低下頭的馮紫英,賈瑜安慰道“紫英兄,這事不怪你。
即便沒有你,他們也會另尋借口上門的,你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
我記得咱們哥倆可是挺長時間沒一起喝過酒了,今天難得來了,先別急著回去,咱們先喝幾杯。”
“不了”
馮紫英搖了搖頭,“今日輪到我當值,待會我就得回大營了。”
聽馮紫英這么說,賈瑜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咱們改日再聚。”
馮紫英點點頭,就要離開,當他走了幾步后,又停下了腳步,看著賈瑜有些欲言又止,過了一會,他仿佛才下定決心的說“賢弟家父昨兒個已向陛下上了辭呈,打算辭去五軍營總兵官的職務,回家頤養天年。”
“馮老伯打算辭去五軍營總兵官職務”
賈瑜眉頭微微一皺,這件事以前馮唐曾經跟他提起過,但他并沒有把這事當真,因為馮唐今年也才五十出頭,距離致仕的年紀還有七八年呢,而且他的身體也沒什么毛病,所以他一直認為馮唐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老頭居然來真的。
“那五軍營的總兵官之職,由誰來擔任”賈瑜瞇起了眼睛。
五軍營是京營中唯一一支全部由騎兵組成的部隊,共有八千騎兵。
在熱武器沒有大規模普及的冷兵器時代,騎兵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高級兵種,兼備了高機動、高攻擊的特性,這么一支重要的部隊,一般來說都是由京營節度使親自掌握的,現在賈瑜關心的是,馮唐走后會由誰來掌握這支軍隊。
“這個嘛”馮紫英猶豫了一下,“昨兒個,陛下將我召入宮中,打算讓愚兄來擔任五軍營的總兵官。”
說完,他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賈瑜,生怕他會心生芥蒂,畢竟如此重要之事,身為京營節度使的他卻一點也不知情,這怎么也說不過去。
不過,預想中的不悅或是發怒并沒有出現,而是聽到賈瑜平靜的聲音,“陛下這么安排是對的,畢竟紫英兄你也在京營歷練了一年多,無論是眼界還是能力都已足夠,擔任五軍營總兵官沒有任何問題。”
馮紫英苦笑道“賢弟莫怪,愚兄也是昨天才知道這件事。
不過咱們做臣子的,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陛下怎么說咱們便怎么做吧。”
“這是自然。”賈瑜笑了笑,只是心中閃過一絲明悟,看來昌平帝對自己還是留了一手啊。
倆人又說了幾句,馮紫英這才離開
王府書房
端坐在椅子上的王子騰慢慢的品著香茗,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過了一會才道“三思他真是這般說的”
“千真萬確。”
站在他面前的王義神情氣憤“孩兒所說句句屬實,完全沒有增減一個字。
這個瑜哥兒自打當上了侯爺后,完全沒有將您放在眼里,孩兒過去后,攏共也就說了兩三句話,便將孩兒給打發出來了。”
王子騰突然道“等等你方才說什么,再說一遍。”
王義楞了一下,趕緊道“攏共也就說了兩三句話”
“不是,我是說最開始那句。”王子騰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瑜哥兒自打”
“砰”
王義的話剛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脆響,原來是王子騰猛的一拍桌子。
只見他瞪著王義怒道,“混賬玩意,瑜哥兒也是你能叫的
你一介白丁,居然稱呼堂堂一個侯爺為哥兒,是誰給你的膽子你以為自己是賈府的老太太還是他的至親長輩
真要論起來,你還得叫他一聲表姐夫
老夫總算明白他為什么對你如此冷淡了,感情根子出在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