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你,咱們榮國府作為食鼎之家,地位縱然比不上忠順王府,但至少當年也曾輝煌過。
那長史想要知道琪官兒的下落,他不去神武將軍府詢問,也不去北靜王府,卻偏偏跑來質問咱們,還不是他算定了咱們賈府最好欺負。
可你呢,不但不維護賈府的利益也就罷了,還唯唯諾諾,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倘若傳了發出去,外人會如何看待我賈府,你想過嗎”
元春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剝開了寶玉的外衣,將他的內心暴露在了眾人面前,羞得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對朋友不義,不能維護自家的尊嚴,這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好品質吧。
“原本,我和你姐夫認為,你不喜歡讀書,只想過悠閑自得的日子,那也由你,反正有我和你姐夫幫襯,至少能讓你做個富貴閑人。
可你今天的舉動卻太讓我失望了,你說我該不該打你”
被元春一席話說的無地自容的寶玉放聲大哭,他長這么大,頭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混賬無用,把向來愛護他,連重話也很少說的大姐氣成這個模樣。
他哭得撕心裂肺,他哽咽著道“該大姐你打得對,我是混賬,我是無用,你繼續打我吧”
看著跪在地上哭得如此傷心的寶玉,一眾人等全都陷入了沉默,就連平日里最護著寶玉的賈母和王夫人也無言以對,誰讓這件事寶玉實在不占理呢
而且,元春以是長姐的身份教訓弟弟,她們實在是沒話說啊。
看到眾人的表情,元春輕嘆了一聲,轉身對黛玉和探春道“林妹妹、三妹,咱們回去吧”
“好。”
黛玉和探春點了點頭,隨后幾人便和賈母告別,隨后在親兵和丫鬟婆子的擁簇下離開了。
最幼小的惜春看著元春等人的是身影,好奇的問一旁的迎春道,“二姐姐,大姐他們為什么這么急著回去啊”
迎春還沒說話,一旁的寶釵笑著摸了摸她的秀發,在她的瓊鼻上輕輕刮了一下“傻丫頭,今日忠順王府明顯就是沖著榮國府來的。
大姐又跟那位長史當面發生了沖突,她當然要回去和瑜大哥商議一下對策啊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成天沒心沒肺的成天鉆研丹青之道,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啊。”
“寶姐姐”
惜春不依了,摟著寶釵的胳膊亂晃。
賈母也長嘆了一聲,對垂手站在一旁的襲人、麝月等幾名丫鬟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寶玉扶起來”
襲人、麝月兩名丫鬟趕緊上前將寶玉扶了起來。
賈母拄著拐杖走到寶玉跟前,語重心長的說“寶玉,大丫頭適才的話你也聽到了,奶奶就不再說什么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后的路該怎么走,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說完,她便走出了正堂,只是在眾人的看來,賈母此刻的背影顯得格外的蕭瑟。
看著向來疼愛自己的奶奶的背影,寶玉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格外的撕心裂肺
廂房之中,橘黃色燭火柔和如水,兩道身影投落在屏風上。
賈瑜剛從黛玉和探春的房間回來,畢竟孕婦的情緒都比較敏感,稍微受到刺激都會波動得很厲害,所以賈瑜每天都會盡量抽空陪倆人一段時間。
元春幫賈瑜解下外套掛在床邊的掛鉤上,將一盞茶遞到他手里。
隨后美眸抬起,嗔白了他一眼,輕哼道“我適才的話你到底聽到沒有”
她當然知道賈瑜聽到了,之所以這么說完全是想在丈夫面前撒嬌而已。
賈瑜在床沿上坐了下來,端起茶盅,正自品茗,抬眸看著那張如芙蓉花蕊的玉面,溫聲道“我聽到了,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其實他剛才去黛玉房間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他。
剛才之所以不說話,只是在想這件事的因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