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十天時間已過,已然到了補兵稅的日子。
韓家鋪子中,五柄軍刀齊刷刷的擺在桌子上,刀身之上緞紋遍布。
其實早在三天前,這五柄百鍛刀便已打造完成。
但為了保守火祭法的秘密,不讓旁人看出異常,韓家父子二人還是耐心的等到最后一天。
韓芒與韓鐵匠用稻草將刀包好,小心的放到驢車上,用繩索牢牢的捆縛起來。
這可關系到他們父子二人的身家性命,絲毫馬虎不得。
待一切就緒后,韓鐵匠卻突然抓住了韓芒的手。
“芒兒,去官府交兵稅,爹一個人去就夠了。你就待在家里,不要亂跑,就等我回來。”
“倘若兩個時辰后,爹還沒回來,你就立刻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
“爹,你這是”
韓芒看著韓鐵匠凝重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涌現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韓鐵匠聞言嘆了口氣“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雖然我們按時補上了兵稅,但誰知道那孫家還有沒有別的壞點子。”
“我們韓家無權無勢、人丁稀薄,能走到今天,全靠著這份謹小慎微。”
韓芒心中抑郁難平,想要說些什么,但還沒說出口,便被韓鐵匠攔了下來。
“韓芒,你想要爹死不瞑目嗎”
韓鐵匠難得的發了脾氣,呵斥道“你身上背負著整個韓家的血脈,并不只是你這一條命”
“聽話若是我沒有按時回來,你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話畢,韓鐵匠狠狠的摔上了院門,牽著驢車往縣衙的方向走去。
待父親走后,韓芒盤坐在院子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院門。
在韓芒的記憶里,他母親早喪,只有父親與他相依為命。
為了養家糊口,在打鐵之余,韓鐵匠還會外出找些零碎活做,以補貼家用。
所以在許多時間里,韓家小院中都只有韓芒一個人。
那時年紀尚小的他,也是像如今這般,端坐在院子中,等著那道熟悉的腳步聲,樸素又壯碩的身影。
但今時不同往日,韓鐵匠此去不再是打零工,而是一場未知的旅程。
從天亮到天黑,從日上三竿到星月齊明,韓鐵匠已然離開了兩個時辰。
韓芒期待的目光也終于化作陰郁,他終究還是沒能等到父親的回來。
按照他與父親的約定,此時此刻,韓芒應該離開這里,遠走他鄉。
但身為人子,見父親有難,又豈能獨善其身
可是若是莽撞的沖去官府,不僅無法救回韓鐵匠,就連韓芒自己的命怕是也要搭進去。
“怎么辦”
韓芒眉頭緊鎖,焦急的在院子中徘徊著。
韓家勢單力薄,根本無力對付孫家,更何況孫家還與官府有所勾結。
一時間,韓芒陷入了兩難之境。
“憑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救不出父親,只有借助外力”
驀然間,韓芒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趙家家主趙有澤
都嶺縣趙家,與韓家乃是同行,同樣是做打鐵行當。
都說同行之間是冤家,但這是指勢均力敵的雙方。
而趙家的鐵器,則是占了都嶺縣將近三成的市場,妥妥的是一個龐然大物。
在趙家眼中,韓家鐵匠鋪太小,是不被他們當做對手的。
趙家真正的對手,乃是孫奎所在的孫家以及縣北的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