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窗戶旁邊。
窗戶是大片的玻璃,下面是固定的,只有最上方那一塊可以傾斜移動開合。
她的課桌對著窗戶正中間的位置,陽光照耀下,身體回暖,仿佛從陰間走過一回的濕冷被晾干。
說話的聲音來自連秋的前桌,一個在幼時已經有了俊秀輪廓的孩子疑惑的看著她。
他不明白的地方在于
連秋順著他的視線轉移到手心。
那雙手還尚且白嫩,握著一個塑料袋包裹的饅頭保持遞出的姿勢。
奇怪的是,那手,握的太緊了。
緊的要接過的男孩子皺起眉頭道“你怎么”
還不放手啊。
為什么不放手呢
剛開始是因為連秋的身體依然被痛覺控制,雖然意識清醒過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停留在車禍那一刻,她的手心攥緊,想要轉移身體內外的痛楚。
而現在則是因為那張臉上熟悉的影子。
連秋的手更緊了,塑料袋發出窸窣的聲響。
黑板,課桌,最重要的是桌上攤開的課本書皮,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年級連秋”幾個字。
已經有過穿越經歷的連秋通過手指攥緊的痛感迅速排除了臨死前的幻覺,得到了“重生”這個答案。
她,連秋,重生在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就像窗外的太陽,還有光明的未來。
連秋愣了一下,然后手臂順著她的心意收回。
發現手臂可以活動后她吐出一口濁氣。
那張臉的主人,屬于連漠,以后冷酷無情的江漠。
不,不對,其實預兆早就已經有了。
他從來都是江漠。
想到劇情對他心理的描述,既然對她那么嫌棄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的話,就從現在開始斷吧。
這應該也是他們兩個唯一的共識了。
連秋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確認幼年身體的聲帶可以被支配后小聲道了一句“不了”。
連秋沒有去看男孩震驚中夾雜著憤怒的表情。
剛才的話流利也沒有顫音,雖然聲音有點小,但能清晰表達出意思就好。
現在的她,不強求。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滿意而且愛著這樣不完美滿是缺點的自己。
為了不出意外,連秋沒有逼著自己去直面那張會引來噩夢的臉,也不去想,只是把腦海里打好的稿子念出來。
這是曾經的她無法找到工作只能低頭要口吃的時候的辦法。
自尊心在那樣的境地里就是折磨,她只能不去想,仿佛那樣就不存在似的。
短短的,不到一百字,很容易的。
連秋鼓勵自己。
于是,轉過身的男孩看到了垂下睫毛的連秋道“我想了想,撒謊是不對的,之前我其實沒有吃飽,這個饅頭我還是想自己吃。”
沒等男孩再說什么,饅頭上包裹的透明塑料袋被解開,在他阻攔之前饅頭已經進入了連秋的肚子。
男孩愣愣的,張開嘴巴又合上,感到哪里不對,細想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