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漠無意識瞥過窗戶旁邊的位置,那里曾經有個女孩子會懶懶散散向下眺望,她的眼神是飄渺的,像是晴好時透過玻璃映入眼簾的云彩。
察覺到被注視,座位上的孩子轉過頭,剪短的小平頭,睡懵了的眼睛蒙上層水霧,對視的剎那連漠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也終于回過神。
連秋已經離開這個班級,據說偶爾還會和原來的朋友聯系,但因為已經升入高中,功課繁忙,也只能通過聊天軟件問候聲。
高中
連漠抬頭見到班門口6年級的牌子一時氣悶。怎么就這樣了呢明明只是個笨蛋而已,結果即使連漠不服氣也要承認她確實很強。
時間和不斷刷屏的成績排名去除了最初的不平,連漠平心靜氣接收連秋的優秀,與此同時看走了眼和找到潛力股的微妙感覺交替出現。尤是如此,在連秋考上連湖市一中消息傳來的時候,他還是心口梗住。
這種郁悶不是對連秋成績的憤懣,而是對自己的不滿。
連漠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無能和無力。
這種感覺很難受,他從小便能輕易調動同齡人甚至孤兒院阿姨老師們的情緒,這種高高在上的掌握感天生讓他處于居高臨下的位置。
然而,一旦認識到自己只是個無能的普通人,有太多的事做不到,就像皇帝的新衣被喊破,一瞬間尷尬羞愧痛苦都涌上心頭。
連漠趴在桌面,一時間只覺得手腳冰涼。
俯趴的動作把他的視角轉向他關注的另一個焦點。
白菁菁。
今天天氣微冷,連漠出門便感覺自己鼻頭有點涼。白菁菁換了件銀灰色的風衣,把她甜美的氣質反襯的更加顯眼。
每一顆扣子乃至袖口衣擺這種細枝末節都精致無瑕疵的白菁菁坐在那里就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名畫,是只配放在玻璃櫥窗的珍貴的存在。
可惜,順著白菁菁驟然亮起來的目光同樣注意到班門口出現的人影,連漠垂下眼睛發現心口更堵了。
地面上的影子隨著噠噠噠的鞋跟與地面相擊的聲音匯合在一起,吹過身畔的風因為太陽升起開始帶上熱度。
但這種心梗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連漠從趙助理那里得到了新消息,有關于他的弟弟。
弟弟一開始連漠并沒有反應過來,哦,對上趙助理的視線才想起原來是那個和他完全不同,生來含著金鑰匙的小少爺。
他至今還記得因為成績不好接到那位先生和夫人的電話時,旁邊只從話音里就聽得出驕縱和蠻橫的男孩子的聲音。
會罵他是個野種,不愿意讓他回家丟臉的弟弟,其實他當時想說那個弟弟多慮著來著,因為那對父母明顯更嫌棄他嘛。
那位弟弟能有什么事
嗯心里驀地浮現某個念頭,果然,與此同時,趙助理推了推眼睛告訴他一件壞消息。
那對父母的壞消息。
他的弟弟去世了。
人有旦夕禍福,弟弟去夏令營的時候不知道怎么掉隊了,突然遇上了車禍。
連漠的情況連秋是不了解的,她也不關心,但此刻她的心情同樣是震驚的。
當然不是因為連漠的弟弟去世了,而是
高中大課間學生要集合在操場集合,這個連秋很懂,慣例了,小學初中都一樣,因為個頭被拎到最前排,故而視野格外開闊。
操場最外圍是一圈塑膠跑道前,連秋腳踩跑道最外層的白線聽著舒緩的音樂,看著和廣場穿太極服的老大爺差不多的身姿目瞪口呆。
不應該是廣播體操xx套,打太極是不是有點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