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把式老高送別了那喬姓的娘子,也算是圓滿終結了這趟差使。
這一程還是很順當的。
老高將那塊碎銀子收到錢袋里,抬手擦了擦汗,盤算著待會兒進城去喝杯茶。
因為這小娘子大方,還可以多要一碟點心。
就是這路上堵得死死的,不知道得什么時候才能松動了。
走南闖北多了,他也能耐得住性子,席帽往頭頂一蓋,靠在車壁上打起盹兒來。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老高耳朵里闖進來一個年輕郎君爽朗的聲音“老丈,可方便捎帶我們一程我們要進城。”
老高打個激靈,坐直身體,卻見車旁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兩個年輕人。
打眼瞧見前頭那個,他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原因無他,這年輕人生的極俊美,眉目朗闊,氣度舒展,難得的是并沒有半分的倨傲亦或者冰冷之態,臉上帶笑,神色極為和藹。
老高心下有些奇怪,這等形貌的郎君,不像是買不起車馬的樣子啊。
疑惑只是一瞬間,身體先一步有了反應,他跳下馬車,熱情道“方便的,二位郎君請”
先前說話的那郎君朝他一笑,身手矯健的登了上去。
與他同行的卻是個神色懨懨、稍顯憂郁的青年,背負有一個很大的書笈,映襯之下,他身形都顯得單薄了。
老高看他肩上的東西分量不輕,便要上前搭手,將要扶到那青年手肘的時候,他卻動作明顯的將手臂往后一撤,避開老高的觸碰,自行登了上去。
老高走南行北,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見狀也不覺得尷尬,瞄一眼前路,哈哈一笑“兩位郎君安坐,前邊快要松動了,咱們馬上就走。”
那笑臉兒郎君反倒替他抱不平,埋怨同伴說“人家好意扶你,你躲什么呀”
背負書笈的青年沒有作聲。
笑臉兒郎君又說“怎么又這樣,你倒是說話呀”
那青年仍舊沒有回應。
老高聽到頭一句的時候,還想打圓場說一句“沒什么”,這會兒聽著內里的動靜,也就識趣的不作聲了。
那笑臉兒郎君卻好像很健談,見同行的青年不愿開口,便轉而同老高攀談“怎么堵成這樣可見是有大事了。”
他這可算是問了個正著,老高還真知道答案。
那笑臉兒郎君聽完,便唏噓了起來。
前頭道路已經開始松動,老高虛虛的一揚馬鞭,那匹跟隨他多年的老馬便會意的達達向前。
途中閑來無事,他問那笑臉兒郎君“您往神都來是”
笑臉兒郎君告訴他“我是來投親的。”
老高“噢”了聲,忖度著道“郎君莫不是來準備明年春闈的”
對方回道“正是”
“原來是位舉人老爺”
老高頓覺榮幸“您要去投奔的親戚,一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暗地里猜想,或許是座師,或許是官宦人家,看這位郎君相貌如此出眾,也說不定是顯赫的岳家呢。
卻聽那郎君極驕傲的道“好叫老丈知道,我是去投奔我表妹的”
老高“”
老高心想,這就不要說的這么驕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