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兜里那仨瓜倆棗,也敢在我面前丟人現眼
她冷笑一聲,斜睨著淮安侯夫人道“您這么重的禮,我們家媳婦哪兒拿得住您還是好生揣著,小心藏著,當心別叫貓叼走了,以后留著當傳家寶用吧”
又轉頭告訴陪房“去把我庫里找兩匣子寶石給她玩兒,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何必小心守著,不知道的,當我是要飯的呢”
淮安侯夫人摸著自己的腰包,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喬翎倒是沒想到還有飛來橫財,受寵若驚,眼睛锃亮,無聲的問“真給我呀”
梁氏夫人嫌她丟人,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喬翎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感動的不得了,依依的拉著梁氏夫人的袖子舍不得松開“婆婆,你對我這么好,真的叫我無地自容。”
她慚愧不已“我雖然看起來忠厚老實,可實際上,之前背地里沒少說你壞話”
梁氏夫人“”
正待說些什么,這時候卻打外邊來了個女孩兒,約莫十歲出頭,眉眼精致,進門之后先加重語氣道“母親,今日可是弟弟的滿月禮啊”
淮安侯夫人猛然從暗色的情緒之中驚醒,嘴唇囁嚅幾下,憐愛的看一眼襁褓中的小兒,垂下眼去。
那女孩兒又向梁氏夫人與喬翎道“委實是對不住,府上宴客,居然同客人生了齟齬,實在不該”
說完,竟向二人行了大禮。
梁氏夫人沒有搭腔,只遞了個眼神過去。
喬翎趕忙將她攙起“這怎么承受得起”
那女孩順勢站起身來,感念不已“娘子寬宏大度,越國公府也是忠厚人家,怪道說是天作之合呢”
喬翎心想,這女孩子的心智和口齒,當真是強過她母親太多了。
這樣出了門,她跟梁氏夫人怎么好意思說淮安侯夫人的是非
如此你來我往的推拉幾句,外邊也另有別的賓客要來,婆媳倆便順勢退出門去。
喬翎邁過門檻,又回頭去看屋內。
淮安侯夫人對于方才之事顯然還有些氣不過,面朝床內,并不做聲。
那女孩兒立在一邊,臉孔有一半隱沒在光線之外,神情晦暗的看著她的弟弟。
走出去一段距離,四下里無人,喬翎才低聲問梁氏夫人“婆婆,那孩子真不是她生的呀”
梁氏夫人語氣輕快道“當然不是,我難道會撒謊嗎”
喬翎聽她聲音,就知道她其實也在為嗆住了淮安侯夫人而快意,遂趁熱打鐵,又問道“那那個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
梁氏夫人不屑道“她自己腦子有病,不立親生的女兒,卻去立別人生的兒子做世子,還發了癲似的這么高興”
又冷笑道“你且等著看吧,這淮安侯府的爵位,日后不定會花落誰家呢我不信那女孩兒會樂意將偌大的家業拱手給異母的弟弟,可偏又攤上了個糊涂的娘,以后骨肉相殘都不奇怪”
喬翎不奇怪梁氏夫人看出了這一點,只是多問一句“那女孩兒就是淮安侯夫婦的長女”
梁氏夫人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仿佛是叫令慈應該是這個名字。”
婆媳倆被引著去了宴客之處,卻不是慣常的前廳,而是府中高臺。
夏日里天氣炎熱,來客又多,倘若全都悶在屋子里,氣味難聞之外,冰甕也難以發揮作用。
是以這回淮安侯府上設宴,便將地點設置在了高臺之上,不僅可以享用一下半空中幽微的涼風,也可以遠眺神都城中的風景。
此外,另有人在高臺四角設置了冰甕,侍從們轉動風扇,將那涼氣送出。
喬翎和梁氏夫人婆媳倆到的時候,彼處已經有了許多女客,喬翎跟在梁氏夫人身后進去,略一打眼瞧見上首處一人,居然有種直視太陽一般的明亮感。
因為那實在是個她見所未見的美人。
張玉映是美麗的,然而較之此人,卻也遜色了三分歲月的醇厚。
梁氏夫人也是美的,然而較之此人,卻仿佛憑空少了三分高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