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珊珊起身行個禮“嫂嫂。”
廣德侯夫人溫和一笑“自家人,何必客氣。”
侍從送了茶來,兩下里寒暄幾句,胡氏終于窘迫著說了來意“說來說去,還是為著先前那事兒,我實在有些沒臉,只是到底也不能眼見著素月掉進火坑里呀您生我的氣,就罵我幾句,再氣不過,打我幾下也成。”
毛珊珊心直口快“這事兒跟嫂嫂沒什么關系,大家都知道的。”
為著左家大郎的事兒,胡氏講了幾句反對的話,惹得毛三太太極為惱火,說了些很不中聽的羞辱言語,逼得胡氏躲在外邊掉眼淚,毛珊珊也有所耳聞。
胡氏見她提起此事,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羞慚,卻還是一五一十的道“左家大郎哪里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我婆婆倒是一心想攀這高枝,素月自己也有意,可左家大郎的眼光何其之高,非得是珊珊妹妹這樣的侯門嫡女才能放在眼里,素月素月怎么能比呢”
廣德侯夫人聽得眉頭微動“怎么,那邊的事兒沒成”
胡氏苦笑起來“不怕舅母笑話,那日之后,左家大郎那邊就沒了動靜,我婆婆這回,可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她神情愁苦,憂慮不已“只是素月在房里哭的跟個淚人似的,還不敢叫人知道,我在旁邊瞧著,心里也真不是滋味”
毛珊珊聽得默然,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廣德侯夫人倒是寬慰了幾句。
胡氏在這兒與之寒暄了兩刻鐘的功夫,這才客氣的起身告辭“珊珊妹妹還有大事要做,倒是叫我攪擾了這么久”
毛珊珊送她出去“嫂嫂這么說,可就太見外啦”
等送完人再回來,又不由得同母親唏噓起來“嫂嫂也怪不容易的,姑母不是省油的燈,素月唉,不說也罷”
廣德侯夫人覷了女兒一眼,心下搖頭,為之失笑。
她說“你是該好好跟胡氏學一學,這位才是真正的八面玲瓏呢”
三房的女兒有意奪二房女兒的夫婿,她主動站出來替二房說話,還叫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因此被婆婆罵哭了,第二天再如常去給作為侯夫人的舅母請安,廣德侯夫人饒是生三房的氣,也無法拒這個侄媳婦于門外。
就連廣德侯,都沒法說什么。
這回毛素月在左家大郎那兒吃了虧,不欲叫人知道,在房里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可胡氏難道不是知曉之后,轉頭就把她的失意和傷心賣給了自己
廣德侯夫人也是人,并非神仙,同樣具備人該有的負面情緒,先前的事情是毛三太太做的不地道,這會兒知道毛三太太那邊也沒落得什么好下場,心里邊或多或少都會有所快意的。
她是這樣,她的女兒珊珊也是這樣,廣德侯當然不會例外。
如是一來,再看胡氏這個自始至終站在自己這邊的外甥媳婦,又會如何
毛三太太雖然惱火,但這回馬失前蹄,必然是要想方設法修復同襲爵兄長之間關系的,到時候她自己抹不下臉來,又該求誰居中調和
胡氏沒有母家,頂著一個鄉野之女的帽子進京,如今滿府里除了毛三太太因為左家大郎的事情對她有些微詞之外,可沒有一個人說她不好,交際過的夫人主母們也是稱贊不已,這是尋常人能辦到的嗎
廣德侯夫人心有察覺,卻并不把這些都說穿,只是叫女兒自己去想“內宅里的這點事你都想不明白,還想進官場朝廷里發生的事情,可比內宅里的骯臟多了”
大皇子妃將醫館外發生的事情打點妥當,大皇子也沒說什么,倒是趙國公府那邊對這事兒頗有些微詞。
大皇子妃的母親甘二夫人私底下同大嫂抱怨“怎么也是自家親戚,怎么能為了個外人,鬧成這樣子那大夫隨口就把王府私隱泄露出去了,也不怪要砸他的店,這要是叫宮里邊德妃娘娘知道,不定得怎么想呢”
世子夫人不想同妯娌鬧出不妥來,可這會兒聽了,也忍不住說“弟妹,且恕我多嘴一句,德妃娘娘要是知道這事兒,必然是要不快的。”
她就事論事“那位側妃為什么進府,咱們都心知肚明,不叫她誕下王爺的長子,也是宮里宮外都默許的事情,可現下皇孫已經生下了,滿一周歲,也立住了,王妃娘娘還遲遲不肯松手,也難怪側妃著急了。”
世子夫人說“倘若生等到宮里邊發話,那才真叫不好看呢。”
甘二夫人聽得不快“嫂嫂這話說的好沒由來再怎么樣,她一個側妃也不能這樣逾越身份,損壞王妃娘娘名聲的”
說著,輕蔑之情溢于言表“不過是個番邦出身的賤妾罷了”
世子夫人聽罷微微一笑,并不與她爭論,轉而道“弟妹說的也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