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華。
喬翎在心里邊品了品這個名字,又問姜裕“神都這邊的喪葬習俗,應該都是按照家族聚集起來的吧”
姜裕道“不錯。”
喬翎于是搓了搓手,又問“小姨母并沒有出嫁,想來應該是葬在安國公府的墓園里了”
姜裕滿臉驚悚“嫂嫂,你想干什么”
他瞪著眼說“你要是敢去梁氏的墓園里挖墳,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喬翎“哈哈”笑了兩聲“怎么會”
她說“我就是去看看。”
又很正經的跟他解釋“我學過一些奇門遁甲之術,略有些推算的本事在身上。”
姜裕說“那我也要去”
喬翎想了想,覺得這也不算什么大事,遂應下來“好。”
這事兒顯然不能夠光明正大的做,至少不能青天白日、聲勢浩蕩的去做。
如姜裕所說,安國公府并不想將此事張揚出去,喬翎去查,原也是怕梁氏夫人因而生出什么不妥來,并不是真的要同安國公府為難。
她同姜裕約定晚上同去。
姜裕有些遲疑“晚上到時候坊內的大門和城門都要關閉,我們只怕要在外邊呆上一晚,第二日才能回來了。”
喬翎“噢”了聲,很善解人意的說“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在家待著,我自己去也行”
姜裕立時被她激起了少年意氣“誰害怕了晚上去就晚上去”
兩人就此敲定,繼而辭別。
喬翎回到正房,還沒進門,就聽內里傳來姜邁低低的咳嗽聲,進去瞧瞧,人也蔫蔫的沒有精神。
喬翎于是又納悶不已“怎么出門的時候不生病,待在家里卻總是容易不舒服呢”
姜邁躺在塌上,眼眸閉合,語氣輕淡道“出門的時候怕給太太惹出罪過來,是以不敢生病。”
喬翎聽得失笑,再一想自己要做的事情,又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她稍顯不自在的在姜邁床邊坐下,蒼蠅似的搓了搓手“我今夜只怕”
她還沒有說完,姜邁已經會意過來,虛弱的一掀眼簾,語氣倒是很輕快“我知道,老祖今晚有正經的事情要去忙。”
喬翎生給這話噎了一下,正待言語,姜邁卻已經笑了起來。
他因這一笑而咳嗽了兩聲,繼而又說了一遍“去吧,我沒事。”
夜色籠罩在神都上空之際,喬翎協同姜裕趕在神都城門關閉之前出城,騎馬往東南方向去了。
路上,姜裕告訴喬翎“開國功臣們多半隨從高皇帝葬入帝陵,倒是后世子孫,除了極少數思念鄉土,想要落葉歸根之外,多半都埋骨于此。一代代累積下來,墳塋連綿,占據了十數座山。”
喬翎放眼去看,便見東南方向是黑沉沉的一片,宛若深海,偶爾有幾點光芒點綴其中,也不甚顯眼。
再回頭去望那燈火通明、宛若天宮的神都,倒覺得先前種種,俱都是一場夢境了。
她遲疑著道“我看書上說,前代顯貴人家,多有在墳前立廟的,本朝何以”
姜裕了然道“那都是前朝時候的風氣了。”
他說“高皇帝崇尚節葬,早早留了旨意給嗣皇帝,除了日用乃至于親舊所贈之物,不許帶半個錢進皇陵,有此作例,開國功臣們附從,幾百年下來,便被引為常例了。”
喬翎不由得道“雖有高皇帝旨意,可嗣皇帝也當真不是凡俗之輩啊”
姜裕笑道“那可是太宗文皇帝啊”
言談之間,兩人已經到了山下,雖有看顧陵園的官吏和軍隊戍守駐扎,卻不曾主動上前去畢竟是偷摸來的,怎么敢留下記錄呢
兩人尋了個僻靜地方將馬拴住,沒敢經由大道,叫姜裕在前領路,循著小徑幾經周折,往安國公府歷代先祖所在的陵園當中去了。
正值中旬,天空中一輪圓月在烏云中半隱半現,將將好照亮了二人前行的路。
姜裕有些慶幸“倒是免了支起火把來,深更半夜上山,容易叫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