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雙手遞了錢袋過去。
店里的伙計牽著一匹傷了腿的馬躬在一邊兒,蜷縮著腦袋,直往這邊張望。
那匹馬也在看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傷得厲害,損了身價,一雙眼睛里透著凄惶和懼怕。
喬翎的態度很堅決“說破大天去,也沒道理不問自取的牽走了我的馬”
她問店家“那伙人往哪邊兒去了我找他們去”
店家自覺好聲好氣的說了半天,見這娘子油鹽不進,終于惱怒起來,冷了臉色“人家都給了錢了,娘子再去買一匹來,又會如何且人家還多饒了一匹傷馬在這兒過段時日這匹馬修養好了,也是能賣出價錢來的就算是殺了吃肉,也能宰出來百余斤”
他打個眼色,那牽馬的店伙計便上了前,店家接過韁繩胡亂往喬翎手里一塞,擺擺手趕她離開“快走吧,我這兒還要做生意呢,你堵在門口,算怎么回事快走,快走”
“少給我裝糊涂”
喬翎勃然大怒“我花錢辦事,把馬委托給你,你卻搞丟了,憑什么三言兩語就要打發我走”
“那群不知所謂的王八蛋,我一個都不認識,憑什么一句話都不同我說,便牽走我的馬”
“你無非就是得了他們的賞錢,又覺得我一個人勢單力薄,即便心有不滿,也不敢同你們鬧起來,所以才欺負我罷了至于那群搶走我的馬的王八蛋他們怎么不去官家驛館搶馬,偏要到這茶肆來搶無非也就是柿子撿軟的捏,欺軟怕硬罷了”
店家原本是覺得一個小娘子好糊弄,也好打發,才偷偷賣掉了她的馬,順帶著扣了一些油水,不曾想卻遇上了個難纏的,口齒犀利,關鍵是還得理不饒人
不就是一匹馬嗎
又不是沒給她錢,怎么這樣糾纏不休
東風壓倒西風,他只得按捺住心內不忿,強笑著捧了一杯茶出來“這事兒是我們辦的不妥,在此給娘子賠罪了”
喬翎才不吃這一套,當即便道“那伙人到底往哪兒去了說”
店家實在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這潑辣的小娘子畢竟只有一個同伴,那群半搶半買奪馬的人可有一群呢
這要是給說出去,他們再來找麻煩,豈不還得自己擔待著
店家眼珠一轉,便待胡亂說個反向來糊弄過去,不曾想喬翎先一步冷笑起來“城門已經關閉,我不信他們有本事敲開,一行人離開的時間又不算太久,總能尋到蹤跡的,要是找不到,我回來砸了你的攤子”
店家聽得面露怨憤,正欲開口,卻聽有道聲音斜插了進來“哎呀,真是好大的威風神都的貴人是多,張口就要砸人家攤子,只是貴人怎么也給攔在城門外了看起來也不怎么貴啊”
緊接著,便聽一陣哄笑聲傳來。
梁氏夫人牽著馬在茶肆外等待,聞言不由得冷冷看了過去。
卻見打頭是個穿天青色圓領袍的年輕郎君,腳踏黑靴,腰束玉帶,端是風流俊雅。
身后侍從替他牽著馬,再之后,卻是幾個身量剽悍的勁裝扈從。
臉很生。
對于梁氏夫人來說,臉很生的意味就是,這不是個要緊人家的子弟,否則她總該識得的。
只是此時此刻,憑著她跟大喬一起毀尸滅跡的交情,就算是個臉熟的人,也沒由頭與他客氣的
只是梁氏夫人還沒來得及言語,那店家已經長嘆了口氣,蔫眉耷眼,一臉尋到了知己和訴苦途徑的委屈“這位郎君說的真是公道話我們本就是小本買賣,賺幾個辛苦錢罷了,怎么跟人糾纏的起呢”
那邊喬翎卻已經哭了起來,沖那郎君道“你憑什么這么說我”
她掀起帷帽,用手背胡亂擦了下臉,哽咽起來“那匹馬,那匹馬是我阿耶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啊,現在卻被我搞丟了”
她放聲大哭,委屈至極
店家愣在當場。
那年輕郎君也愣住了“這”
于是他轉而又去責備那店家“不怪人家要砸你的店,你把人家那么寶貴的馬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