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稱呼一聲“妹”了,沒理由比他年紀大,年長的哥哥去投奔妹妹,這像話嗎
老高訕笑一下,沒再開腔,那郎君卻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喋喋不休的開始了。
“你是不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我那表妹現在闊氣起來了哩”
“走大運嫁去了好人家,光聘禮就有幾個屋子那么多”
“我要是把她的身份說出來,備不住你要嚇一跳的”
老高津津有味的聽著,也不插嘴,離神都城門還有個兩三里路的時候,忽然聽見后邊車馬上的人嘖嘖稱奇。
“什么,聽你這意思,最后那魯王府勢在必得的張小娘子,居然叫別人買去了”
說話的人嗓門洪亮,傳出很遠,話里邊透露出的意思也是震耳欲聾。
老高下意識的拉了一下韁繩,想聽的更清楚一點,卻聽身后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馬蹄聲,夾雜著馬嘶聲和人的驚叫聲。
他心頭一緊,趕緊趕著車往路邊去,然而這也已經晚了。
一股巨力自后方襲來,馬車不堪承載,發出一陣哀鳴。
拉車的那匹老馬受到了驚嚇,倉皇向前,車輪好像也有些受損,平衡遭到破壞,饒是他死死的拉住韁繩,也被摔下馬去,叫那匹受驚的馬在地上拖行了十來米才將將停住。
夏日里衣衫單薄,老高后背的衣裳早已經被蹭破,皮都掉了一層,碎石刮了進去磨蹭著皮肉,血淋淋的黏濕了衣裳。
他頭暈眼花的趴在地上,感覺天地都在搖晃,隱約瞧見那笑臉兒郎君從已經歪倒的車廂里爬出來,單手的搖晃著憂郁青年“老丈受傷了,你快去看看”
那青年慢騰騰的坐起身來,先扶正了身后的書笈。
笑臉兒郎君急了“啞巴啞巴你說話呀”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老高還是笑了一下。
啞巴怎么說話呢。
那稍顯蒼白的青年慢慢來到老高面前,伸手在他筋骨上摸了摸出乎老高預料的是,他的手居然很暖和。
大概是確定沒事,他又有條不紊的從書笈里取出了一系列的工具,先把老高后背上破爛的衣裳給剪了,再用小鑷子夾走他傷口里的碎石和砂礫。
繼而他取出了一根手腕粗細的圓木,遞到了老高嘴邊兒上。
老高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忙張嘴咬住。
那青年往他背上倒了什么東西,液體流淌的感覺伴隨著劇烈的刺痛感,老高下意識的咬緊了口中圓木,視線卻不自覺的瞥到了后方。
他們這輛馬車其實是遭受到了無妄之災,真正遭受猛烈沖擊的,是當時行走在他們后方的人。
那大概是一伙兒客商,帶了一整車的綢緞料子往神都來,被身后發瘋一樣疾馳的駿馬沖翻了隊伍,好幾個人甚至于倒地不起,身下凝聚起一汪血水凝結成的鏡子。
載貨的車馬也已經翻了,車上的布匹掉了一地,也被踐踏的不成樣子。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領頭的人兩眼充血、渾身戰栗,看著那幾匹駿馬在車隊中發狂“停下,快停下”
一隊黑衣騎士一字排開在官道上,勒住馬,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幕。
官道上的行人默不作聲的瑟縮在道路兩側,沒有人貿然近前。
這時候馬蹄聲響了。
那隊黑衣騎士讓開了一條路,魯王府的東閣祭酒、王群王長文面無表情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冷眼看著面前的慘狀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幾個人,王群忽然笑了。
他催馬向前,一鞭子抽在發狂過后終于停住、原地劇烈喘息的駿馬身上,神態溫文,歉然道“哎呀,畜生不懂事,闖出禍來了”
那駿馬吃痛,前進幾步,前蹄高高躍起。
那商隊的頭領幾乎已經絕望了,眼神空洞而驚懼,無力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