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也有遠支宗室,但血緣上就有些遠了。
梁氏夫人看她一眼,說的有些含糊“惠帝是先帝的謚號,先帝之前,便是明宗,明宗皇帝晚年,出了些亂子。”
這么說著,她也有些苦惱“你沒事少出去惹是生非,找幾本書看看吧,有這種沒讀過書的兒媳婦,怪丟人的”
“噢,”喬翎垂頭喪氣,瑟縮著道“好的。”
梁氏夫人瞥了眼時間,又說“晚點老太君回來了,一起過去吃飯,唉,說起來,這居然還是那么成婚之后頭一次全家齊聚。”
喬翎小心翼翼道“發生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嘛”
梁氏夫人于是又白了她一眼。
老太君還沒下值,姜裕也還沒有回府,喬翎沒急著走,就近借了梁氏夫人的書房,找了本本朝的史書翻閱。
沒急著看離得近的,而是從最開始的高皇帝那一篇開始看。
前邊無非是老一套,高皇帝出生的時候天有五彩云霞,母親懷胎時便夢見金龍盤踞在肚腹上,此后舉義旗起兵反抗前朝暴政,不吝筆墨的書寫高皇帝的英名和威武,最后終于開國稱帝,廣封功臣。
再翻開第二頁,記載卻變得簡略了許多。
高皇帝六年,高后及母家鄧氏作亂,上乃鴆殺高后,族其家。海內冤之。
又聞竇氏有美色,遂立為后。竇后生太宗文皇帝。
喬翎看到這里,便不由得微妙一笑。
無論是“海內冤之”,還是后邊的“竇氏有美色”,都不可避免的透露出了幾分政治上的傾向。
喬翎手指夾在當前這一頁,翻開書的扉頁去看,果然發現這本書是印刷于幾十年前。
并不算久遠。
她沒急著看后邊,而是在心里悄悄跟自己打個賭。
看起來,當今皇室該是高后的后人呢。
再往下看,果不其然。
“隱太子為高皇帝嫡子,雅好詩書,品性高潔,時有前朝隱士與之相談后潸然淚下,執著他的手說,興盛天下、重回三代的希望,都在您身上啊”
“那時候鄧氏在朝中樹敵,屢進讒言,高皇帝有所誤解,因此疏遠了高后。”
“隱太子于是脫冠跣足,行走在草野間,口中說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身陷在父母互為仇敵的困境之中。”
“太宗之后,幽帝作亂,有悖祖德,人神之所公憤,其時帝嗣無繼,朝中有長者說,隱太子原是高皇帝的嫡長子,又是賢能之人,應該迎立他的后人做天子,眾人唯唯。遂迎隱太子后人入神都,是為世宗。”
喬翎粗略的往后翻了翻,發現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當今這一支,正是高皇后鄧氏的后嗣,而竇皇后的那一支在皇室內部權位更迭中落敗,史官加諸于其上的筆墨,便要顯而易見的淡了三分。
虧得還有個“太宗文皇帝”撐著遵從謚法,非有經天緯地、開創盛世的皇帝,是得不到這個謚號的要不然,只怕竇后一系真就要泯然眾帝之間了。
喬翎搖頭失笑,有點唏噓,做人還是得有本事啊。
當今這一系必然是極力想要削弱竇后一系在本朝的影響力的,連帶著太宗文皇帝那一篇的記載也相對簡略,但是后來人一看這個廟號加謚號,就知道人家有點東西的
笑到一半,她忽然間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