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素月微紅了臉,沒有應答。
然而在這時候,這微紅起來的面頰,便勝過無數言語了。
院子里其余人神色微妙,房內毛三太太暗藏得意,柳夫人洞若觀火,左二夫人更覺尷尬。
反倒是漩渦的中心,廣德侯夫人和毛珊珊仿佛沒有察覺到異樣,諸事如常。
毛珊珊也笑,當下說“左家大郎,你認錯人啦,我是珊珊,那是我的堂妹素月。”
轉而又使人取了坐墊來,請一群人往涼亭中去敘話“不過,我堂妹通曉詩書,學問比我要好,你要是對詩詞一道有興趣的話,必然同她更談得來。”
落落大方的請他們倆安置在了相鄰坐席上。
姜裕悄聲說“你不生氣呀”
毛珊珊反倒覺得無所謂“我本來也不喜歡他呀,今天見了,就更不喜歡了。人生寶貴,何必跟不中意的人糾纏呢。”
梁氏夫人也說小姑子“虧你忍得下去”
廣德侯夫人微微搖頭“原本也就是有這么個由頭要來相看,可與不可,都是尋常。”
她說“左家大郎人品有瑕,不可以托付終身。即便沒有素月,我也不會叫珊珊嫁給他的。”
毛三太太的小心思,廣德侯夫人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有什么必要去阻攔呢。
能攔得住一時,難道還能攔得住一世
左家大郎在不知議婚女郎是哪一個的時候,便先去選了容色更出挑的進行猜測,這行徑過于輕佻了些,也失了尊重,廣德侯夫人很瞧不上。
毛三太太愿意要這個女婿,那就只管要去吧,說的難聽一點素月難道能漂亮一輩子
以后的日子還長呢。
因著這樁突如其來的變故,原本的喜事之上,好像也平添了幾分波瀾。
午膳吃的還算和睦,只有左二夫人如坐針氈。
廣德侯夫人待她如常,既沒有表現出格外的禮敬,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慍怒,毛三太太待她倒是格外熱絡。
只是因著今次的來意乃至于這日發生的意外,倒叫左二夫人拿不準該用什么態度來對待毛三太太了。
她進退維谷,舉棋不定。
柳夫人置身事外,不動聲色的環顧左右,心下亦有思量。
喬翎跟姜裕都很贊同廣德侯夫人和毛珊珊的處置方式既然合不來,何必糾纏呢,且隨他去。
梁氏夫人倒不是不贊同,只是覺得沒道理便宜了毛三太太“真虧她干得出來,打量著別人瞧不出她那點花花心思呢”
看兒子跟兒媳婦滿臉的不以為然,復又冷笑“你們等著瞧吧,這事兒沒完,你們姑母好說話,你們姑丈可不好說話幾個孩子里邊,他最疼愛的就是珊珊,怎么可能叫她受這種閑氣”
喬翎稍顯詫異的“哎”了一聲“姑母三個孩子里邊,姑父最疼愛珊珊嗎”
梁氏夫人不由得流露出被噎住了的神色來。
頓了頓,終于壓低聲音,告訴兒媳婦“因為珊珊最像他,頭兩個孩子像你們姑母,他覺得怪對不起這個女兒的,所以從小到大,都很寵愛她珊珊的嫁妝異常豐厚呢”
事實證明,梁氏夫人看人的眼光要比喬翎和姜裕強一些。
白日里廣德侯在朝當值,回府之后,不免要問起今日這場相看來,聽妻子說了原委之后,立時發作起來“你怎么搞的,就眼看著她們欺負珊珊”
廣德侯夫人早猜到他會是這般反應,既好笑,又無奈“我能怎么樣珊珊自己都說不喜歡了。再說,的確是不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