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柳相公是公府外孫,二弟是侯府分支出身,都可以算是勛貴出身,那韓相公、唐相公、還有小魚家的那位相公呢哎呀”
喬翎忍不住道“到底是誰想出大魚家跟小魚家這兩個稱呼的啊,真的很可愛”
姜邁聽得輕笑起來“這就又有的說了。”
他細細講給喬翎聽“你說的這三位相公,相較于另外兩位,都算是寒門出身。只是唐相公和俞相公是科舉入仕,而韓相公則同盧相公一樣,都是被選入京的少年才子。”
他告訴喬翎“俞相公的父親是個屢試不中的書生,家中貧困,只得在縣衙刑房里充當文書,聊以養家糊口,某一年天后巡檢下轄州縣文書,恰好抽到了他寫的那一份,大為賞識,破格賜予他功名,進入神都為官。”
喬翎此時卻顧不上俞相公這一節,而是道“你之前說過,盧相公的曾祖父,曾經就是被選入京的少年才子”
姜邁道“這是一條可以一步通天的捷徑,只是能走的人鳳毛麟角。”
“地方上的刺史每年都有兩個往神都進獻神童的名額,限定一男一女,不能超過十歲,可以不進獻,但是不能超過這個數額限制。”
“這些神童進京之后,會先由宰相們進行考校排名,繼而將名單遞呈到天子面前去,被天子看中的有機會一步登天,是以男童又被稱為朝天郎,女童則被稱為朝天女。”
喬翎不由得道“這聽起來很容易被人鉆空子啊”
姜邁忍俊不禁道“很難有人能鉆空子的。”
他說“才華此物,如錐在囊中,鋒芒自現。神童們入京第一日,先由宰相考校論名,入宮第一日,面圣之后當場限定韻腳作詩一首,交予百官傳閱。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想要在一群天才當中偽裝天才,這談何容易”
“再則,倘若朝天郎或者朝天女是濫竽充數,刺史在吏部的考核會降兩等,連帶著出身之地也會為之蒙羞。”
“每年進獻到神都的這些神童,其實也是天下各州郡和朝中官員們的一場較量,誰不希望自己的故鄉被稱贊一句地杰人靈而同樣的,這些神童出仕之后,也會惠及故土,恩澤鄉鄰。”
姜邁說到此處,不由得流露出一點笑意“韓相公出身的興州,以他為傲多年,數十年間,孩童起名多有望曄二字,你該知道韓相公的名諱吧其意自明。”
喬翎知道,韓相公字少游,單名一個曄字。
望曄望曄,其實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如同韓少游一般出入朝堂、聞名天下的一種祈愿。
喬翎忽然間生出一個猜測來“韓相公跟二弟,不會是同一年的朝天郎吧”
“正是。”姜邁頷首道“彼時宰相評議,以盧相公為第一,韓相公為第二。后來面圣,天后覺得韓相公文風更多務實,盧相公稍顯飄逸,便將二人次序顛倒,改韓相公為第一,盧相公為第二。又令韓相公侍從東宮,也就是當今天子。”
“原來是這樣”
喬翎不由得道“看韓相公與二弟,這種考校還是很公允的嘛”
姜邁道“天才很多,但絕世天才并不算多,那一年也算是適逢其會。”
喬翎想了想,又問“那朝中官員,有沒有朝天女出身的呢”
姜邁略一思忖,問她“你知道大王嗎”
大王
喬翎激動起來“我知道我還問過”
又郁悶起來,鯉魚一樣,鼓著腮幫子道“但是婆婆覺得我傻,不許我多問”
姜邁聽得忍俊不禁,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撫了撫她的臉,動作結束,他自己都怔住了。
很快回神,當成方才什么都沒發生過,告訴她“大王并不是王爵,而是一個如同大魚家般的別稱,因為在朝中擔任要職的官員當中,有兩位王姓之人”
最初開口的時候,他聲音尤且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顫,說完幾句,又不動聲色的去看。
卻見喬翎貓一樣瞪著眼睛看著他,專心致志的聽著,好像他是一根異常美味的小魚干,并沒有將先前那個動作放在心上。
姜邁垂下眼瞼,繼續道“因為有著大魚家和小魚家的先例,所以圣上便玩笑般的稱呼二王為大王和小王,前兩個字本就有些逾越,也只有圣上最開始如此稱謂,臣下們才敢廣泛的將其傳開。”
喬翎聽得認真極了,見他暫時說完,便迫不及待的開始提問“那大王是誰呢”
姜邁道“大王是天后執政時的朝天女,名叫王瑩,天后賜字元珍。她進宮廷的時候只有七歲,工詩書,熟讀二百四十六卷國史,過目不忘,聰慧異常。”
“天后很喜歡她,叫她在自己身邊充當近侍女官,后來又將她選入朝堂。圣上親政之后,也很倚重她,如今正為戶部尚書,現下相位空懸不少,坊間傳聞,她很有可能會被拜相”
喬翎不由得流露出一點欽佩之情來“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