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翎客氣地朝她們點了下頭,繼而轉向老頭子們,兇神惡煞道“你們是說笑,我可不是叔公們不服氣,盡管出去打聽打聽,到了神都之后,我怕過誰”
梁氏夫人“”
姜二夫人“”
老頭子們一張張臉漲得像是長了毛的茄子,神情隱含慍色,顫抖著沒敢發作出來。
老太君見狀,終于嘆息出聲“弘度信得過她,梁氏和二郎也信得過她,這三人,是姜氏當中距離爵位最近的了,他們尚且信得過,你們還有什么好質疑的呢”
“你們是姜氏的族老,是長輩,來說幾句也就罷了,但要真是把手伸得太長,怕也不合適吧”
她平和道“知道的要說這是長輩們的一片拳拳心意,不知道的,恐怕要在背后取笑姜氏的旁支狂妄,眼見主枝子嗣單薄,起了奪爵的心思。”
喬翎在旁糾正了一句“老太君,應該是取笑他們見利忘親才對吧”
“沒有說錯,就是取笑他們狂妄。”
老太君神情和藹,從容道“越國公府先后沒了三代國公,但國公夫人都還在呢,要是有人覺得能跟三位國公夫人掰掰腕子,就只管來吧,誰怕誰”
老太君出身趙國公府,梁氏夫人出身安國公府,喬霸天喬霸天還需要娘家支持嗎
那豈不是殺雞牛刀
族老們來時躊躇滿志,走時灰頭土臉,喬翎協同梁氏夫人假笑著送了人出去,一并折返回老太君院子里的時候,聽梁氏夫人小聲說了句“小心點。”
喬翎詢問似的看了過去。
梁氏夫人悄悄告訴她“有人不愿意看你入朝。不只是這幾個族老,姜裕那兒也有人在吹風。”
喬翎眉頭微微一跳,笑著應聲“知道啦”
她很鄭重地說“謝謝你呀,婆婆”
梁氏夫人輕哼一聲,傲然地抬著下頜,沒說話。
婆媳倆一道折返回去的時候,老太君正歪在寢室的塌上假寐,神情稍顯疲憊。
姜邁辭世之后,她眼見著蒼老下去了。
這會兒看她們過來,方才叫姜二夫人攙扶著,強撐著坐了起來“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紛爭,這是亙古以來的道理。別覺得這幾個老家伙的行徑可笑,咱們覺得可笑,是因為眼下的利益還不能打動我們罷了。歸根結底,人都是一樣的東西。”
她叫喬翎坐到自己的床邊上來“喬氏,我有幾句話叮囑你,要好好地記在心里。”
喬翎順從地應了聲“是。”
老太君目光溫和地瞧著她,徐徐道“現下還不知道圣上和相公們打算叫你去哪個衙門,但是朝中處事,萬變不離其宗,一定要記得謹而慎之,不要急于上手”
她說“你還很年輕,雖然聰明,但是沒有在朝辦事的經驗,大可以慢慢著手去學。如果急急忙忙想著去攬權爭勢,做得絕頂好也就罷了,一旦露了痕跡,叫人知道你是不懂裝懂,也就失了威信,反而因小失大。”
喬翎認真地應了“是。”
老太君見她答應的鄭重,微微頷首,又繼續道“進了新地方,少說,少做,多聽,遇上不明白的,也不要怕去問。”
“朝中四位相公,有三位與你相熟,這就是你的人脈,姜氏在朝中也有些故舊,安國公府、廣德侯府都是正經的姻親,真的遇上了什么,也可以去求助。”
“不懂不丟臉,不懂裝懂,還把事情做壞了,那才丟臉”
“你是以勛貴的身份入仕,官階必然不會低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得了高官厚祿而沾沾自喜,品階越高,就越應該慎重自持。”
“說到底,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譬如我,只是因為出身公府,就天然地凌駕于世間大多數人之上,憑什么呢寬以待下,仁以愛民,不只是為了虛泛的褒贊,也是為了自己。”
“底層的人得到的本來就很少,再去壓榨欺凌他們,人家是光腳的,能豁得出去,你也能豁得出去嗎”
喬翎俱都老老實實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