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房有些遲疑,小心地道“王妃娘娘,這種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皇長子妃擺了擺手“動起來就比兩眼一抹黑強。”
陪房應了聲,轉而又問“是否要叫人去把王爺追回來”
皇長子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頭。
“等他自己回來吧。”
她說“滿神都城就咱們家出了事,他出門之前不知道,出去之后也該知道了,與其撞過去叫他遷怒,還不如就當是不知道,安安生生地守在府里呢。”
這會兒知道這場將整個王府毀之一旦的地震并非天災,卻很有可能是人為,痛苦到幾乎要窒息的個人情感終于占據了上風。
光是為了修建這一座王府,前前后后就耗費了幾十萬兩銀子
這還不包括府里邊的奇花異草、瀑布假山等裝飾
更不必說大大小小的擺件,林林總總的玉飾,乃至于珍稀的古畫,小巧精致的器具,乃至于種種寶貴之物了
這一震,就震沒了幾乎百萬兩銀子
誰能不心疼啊
如若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叫皇長子妃來選,她情愿破一百萬兩銀子的財,也不愿意把好容易收拾齊整的一個家給整成這樣
錢是一回事,從頭到尾耗費的精力和心血,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長子妃看著這從前的雕梁畫棟,變成了如今的滿目瘡痍,只覺得悲從中來,痛不可遏,叫侍女攙扶著尋了把還能坐的椅子坐下,“唉呀”一聲,忍不住流下淚來。
陪房守在一邊,見此情狀,卻是心弦一顫。
她忽然間想起了自己先前兩次使人去把那大夫醫館砸爛的事情來了。
雖說那小小醫館里的東西加起來也不過幾百兩銀子,同這偌大華貴的王府是云泥之別,但是對那大夫來說,那醫館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只怕同這王府在王妃娘娘心里的重要性是一樣的吧
如若此事當真是他所為,那倒真是有了些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黑色幽默了。
天還黑著,巡夜的金吾衛乃至于皇長子府的左右鄰居卻都陸陸續續的上了門。
皇長子妃心煩意亂,痛苦難當,卻也不得不強撐著在這滿地狼藉當中接見賓客。
金吾衛的人封鎖了街道,皇長子府上的侍從之外,再加上臨時調度出來的人,先掌起燈來防備著生出亂子,緊接著就開始清點府上的人數,預備著收拾殘局
皇長子是在離開大半個時辰之后回來的,神情蕭瑟,滿面惶然,較之出門時的躊躇滿志,這時候他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怎么會這樣
皇長子大受打擊
他還以為這場地震會是攻訐大公主的一柄利器,握上去之后才發現這東西原來是回旋鏢,不偏不倚,扎的就是他自己
怎么會這樣
那邊喬翎協同貓貓大王回越國公府,這頭兒公孫宴與白應也準備回韓王府了。
劉管家木著半邊身子,呆呆地坐在駕車的位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珠都要轉不動了。
公孫宴叫他“劉管事。”
劉管事一聲也不應。
公孫宴又叫了一聲“劉管事”
劉管事一聲也不應。
公孫宴奇了怪了,伸手出去輕輕推他“劉管事劉全”
劉管事慢慢地搖頭“我不叫劉全,別叫我劉全。”
“啊”公孫宴小吃一驚“先前不是你自己說你叫劉全嗎”
劉管事木然道“那是從前,現在我不叫劉全了。”
公孫宴稍顯猶豫地看著他“啊”
便聽劉管事繼續道“凄然,是我給自己的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