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過那么多次沒有理由的打,周澤深知,周父放手的理由只有一個他爭不過他。
他重新審視起這個給他造成嚴重心理陰影的男人。
頭發白了,沒斷過的煙酒讓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他的的確確是老了,不再是記憶中那副不可戰勝的模樣。
周澤將魔杖握在了手里。
周父眉頭一壓,沉聲道“你想跟你老子動手”
周澤搖搖頭,他沒再去看這些人,而是閑庭漫步般,在這片人為的廢墟中走著。
客廳里的嵌入式電視,現在摔落在地上,真皮沙發被煙頭燙了幾個洞。
浴室的鏡子也碎了,隔斷玻璃成了蛛網紋路。
周澤向書房走去。
這個他工作直播的房間,干干凈凈,一片整潔,宛如世外桃源。
周澤明知故問“怎么沒把這也砸了這套直播設備,可是花了我大價錢買的。”
周父和周母只看著他,卻并不說話。
周澤笑著道“你們不砸是嗎那我砸。”
他拿著質量極好的魔杖,三兩下就將脆弱的電子設備變成了一堆爛鐵。
周母這才急了,“你今天不要直播啦”
周澤坐在電腦桌上,說道“做夠了,不想做了,以后都不做這行了,留著干什么”
一直試圖隱身的周家大姑忽地出聲,“你不做直播,能做些啥掙錢”
說起來,周澤臉盲這個毛病其實是她第一個發現的。
周澤五歲的時候,就上了小學一年級,他們那個窮鄉僻壤,就連周大姑這樣沒什么文化的人,也能當上學校的老師。
她最開始只覺得周澤這個小孩有點傻,總是認不得人,直到有一天,她在家里受了氣,又見周澤一副蠢笨如豬的樣子,見了她也不喊人,氣上了頭,直接踹了他一腳。
不曾想,小周澤從臺階上滾了下去,額頭摔了一道大口子,留了滿臉血。
周大姑怕他死了,趁著沒人看到,拉著他丟到了衛生院門口。
看到醫生發現他之后,周大姑跑回了家。
衣擺上沾蹭了血,周大姑一邊罵著晦氣,一邊換了衣服。
接到周奶奶電話的時候,周大姑想去又不敢去。
過了兩天都沒人來問她事兒,周大姑這才敢去看周澤。
也就在那一天周大姑發現,周澤好像是不怎么能認得出人臉的。
她害得他那么慘,她也確定周澤見到了她的正臉,但當她換了身衣服出現在他面前時,卻發現周澤在知道她是大姑后,仍舊是沒有任何恐懼反應的樣子。
周大姑套小周澤的話,小周澤只說是一個穿黑衣服黑頭發的女人讓他摔下去的。
周大姑終于確認,周澤是個分不清人的半瞎子。
她的心徹底落了回去。
這件事,也被她藏在了心里,誰都沒有說過。
而后等到周澤有了錢,她竟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起來。
更是和周父周母商量著,想方法,把周澤手里最值錢的東西他的房子給騙過來。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關系嗎”周澤頗感奇怪地問。
周大姑道“你那個毛病,做啥人家能要你”
周澤呵笑。
周父也道“識不得人,你說說你能干什么你跟殘疾人有什么區別”
周母扁著嘴,儼然慈母的形象,她勸道“小澤,別人會看不起你。”
周澤自嘲地冷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