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玻璃面往下落,像是掀開一層面紗,露出外面的真實面容。
寒冬入侵了這座山中別墅,大雪鵝毛似的落滿整個庭院,將天都遮蔽了起來。
觀泠費力撐著有些無力的身體坐起來靠在安了軟墊子的床頭,他開了臺燈,昏黃的光漸漸落滿鋪了地毯的地面,地毯邊緣繡了金絲玫瑰,金色的微弱光點隨光影折射到了他的指尖,他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昨晚睡前攥在手里的紙條不見了。
去哪里了
被撿走了嗎
誰
盛焚意嗎
被發現了嗎
不、不行
觀泠的瞳孔驟然縮小,像是隱瞞很久的秘密要被別人發現了
他的十指扒住床沿,垂了頭,一截雪白的脖頸冒出冷汗將金色長發濡濕了,像一個可怕的牢籠壓在了他的背上讓他四肢僵硬得動彈不得,他想彎腰看自己寫的紙條是不是掉地上了,是不是盛焚意沒有發現自己的秘密
可他根本彎不下腰,快要生寶寶了,肚子大得讓他無法自己做成任何事,上廁所都要盛焚意抱著他去,更別提彎腰這種困難的動作他捂住砰砰跳動的心口,孕期起了些許弧度的胸脯被一層香甜的水液浸泡出濕潤的肉色,在一件絲綢材質的白色吊帶裙下若隱若現出母性的溫柔。
這時保姆剛好推門而入,她要去買菜了,想問問觀泠今晚想吃什么,這位小祖宗孕期時非常挑嘴,這不吃那不吃,偏偏盛先生對他耐心極了,做什么都依他,久而久之,她已經把他當成了這棟別墅的主人。
她一進來,就看見觀泠這個小祖宗竟然自己要下床,這把她嚇了一跳她年紀大了經不起嚇,一個健步過去扶住觀泠的肩膀不讓他彎腰。
“東西、東西地上、有沒有東西撿、幫我,您幫我撿起來”觀泠焦急地抬臉,磕磕絆絆地說。
“好好,你別急,別急,我給你撿。”她哪敢讓這小祖宗不高興,生怕他哭了怎么也哄不好,盛先生這些日子有事出國,這小祖宗哭了,可沒人哄得好。
她一低頭就在床下邊看到這紙條,撿起來,紙上寫了什么她沒看,直接就給了觀泠,“是這個吧沒丟沒丟,放心好了。”
他怔怔接過紙條,小小的一張被他在睡前百般揉搓的紙條有了很多褶皺,變得臟兮兮不好看極了,可他不嫌棄,珍惜又像是隱蔽似的,紙條一落在他掌心,他就趕忙合攏手指把紙條藏在身后。
“謝謝您。”他細聲對保姆說道。
“這有什么謝的,餓了吧想吃什么,我給你做,盛先生今晚回不來陪你,你也不要難過,也要吃點飯。”保姆叮囑道。
“好。”觀泠乖乖點頭,“但我現在還有點困,想繼續睡了,晚點再吃飯好嗎”
保姆說了好,她出去后,他才渾身卸了力地嘆了口氣。
他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把紙張攤開,定定看著紙條上的sfy。
sfy
索菲亞
“盛焚意你看到了,對不對”觀泠的聲音輕了下去,這和他平時軟糯到沒有一絲攻擊性的音線有點不一樣,可具體哪里不一樣,哪怕再費力地想,再費力去琢磨,也說不出差別。
“你是不是看到了”觀泠喃喃自語,來回重復道。
雪白的臉上,觀泠那一雙不眨動的美麗眼睛分明圣潔,卻潑灑在機械生成的死板的光里,慢慢攀附出詭譎的黑暗,他的唇瓣不和平日里一般甜甜笑著,那種稚氣的天真盡數被面無表情帶來的古怪抹滅,一頭天使般的金發也在大雪的襯托下仿佛結了一層駭人的冰霜。
下一瞬大雪瓢潑的密密麻麻的、令人窒息的狹窄縫隙里擠了一束黃昏日光,暖洋洋地沖散了這場大雪帶來的極度冷漠感。
日光透過玻璃窗落在觀泠的臉頰,這張娃娃臉被暖光一照就有珠光似的粉潤,沒有一絲表情的、精致到不像真人的西方美少年的面孔像是從冰塑里解凍了,淅淅瀝瀝的柔軟再一次攀附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