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大哭,拼命用手掌去堵傷口,卻無濟于事。鮮血染紅了整個客廳的地面,最后整個夢境都變成了駭人的,凝結的血塊。
一會兒又夢到妹妹剛出生的時候,他好奇地跟隨大人們去看妹妹,看到妹妹又黑又瘦的樣子,忍不住笑,說“妹妹像個丑猴子”。母親臉色瞬間變了,厲聲讓他滾出去,說他小小年紀“心思惡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群一層一層地包裹起來,圍住妹妹,把他排除在外,直到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做噩夢的時候,汗出了一層又一層,細細密密,人幾乎要脫水。
喉嚨又干又澀,雙手奇癢無比,夾雜著難以忍受的刺痛,全身酸痛,仿佛被毆打過一般。
后來終于有人給他喂水,勺子濡濕了嘴唇,一點一點喂進去。他如飲甘露,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揪著那人的衣服不松手,像害怕母親離開的幼兒。
每次他想要抓撓痛癢的手背,雙手就會很快被人按下,一邊一個,確保他沒辦法抓撓。
聞潭委屈極了,卻無法掙脫這浮浮沉沉的夢境。
心中知道,自己這是被魘住了,也就是俗稱的鬼壓床,卻沒辦法掙脫。
第三天,聞潭終于醒了。
睜開眼睛,想要說話,卻因為喉嚨干澀,發出沙啞可怖的聲音“水”
幾秒鐘后,一杯溫水遞到了他手中。
聞潭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才想起來看了一眼遞杯子給他的人。
竟然是沈天遇。
沈天遇搬了把椅子,膝蓋上放著電腦,眼睛正盯著電腦屏幕,手指敲著鍵盤。
看樣子似乎是一邊照看他,一邊在處理公司事務。
沈天遇抬頭看了他一眼,合上筆記本電腦“怎么,看見是我,很驚訝”
聞潭“這幾天一直是你在照顧我”
沈天遇“你除了偶爾亂抓手背,其他時候也不需要仔細看護,畢竟你只是一直在做噩夢而已。”
他說得平淡,似乎并不想要他的感激。
聞潭不知道該怎么說“謝謝你。”
要感謝的事情有很多。
感謝沈天遇那天來救他,也感謝他在他生病的時候照顧他。
沈天遇道“我那天判斷失誤,以為你遇到的應該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沒放心上。后來你小叔叔給我打電話,說打不通你的電話,我才想起來這事。具體事情邱寒都跟我說了,你不該謝我,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他停了停,道“你小叔叔很生氣,也很擔心你。我從來沒見他這么生氣過。”
聞潭“你后來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天遇“你們在食堂鬧得那么大,很容易打聽到。”
聞潭“顧京野家里好像很有背景”
他不想沈天遇因為他而惹上麻煩,他會很愧疚。
沈天遇“是么。”
語氣相當敷衍,像是譏諷,又像是輕蔑。
聞潭忽然想起來“我還沒和小叔叔報平安,我要趕緊給他打個電話。”
沈天遇按下他的手機,看著他“他這兩天在德國開會,會議期間手機關閉,你找不到他的。放心,我已經替你報過平安了。”
聞潭這才放下心來。
又想起一件事“顧京野讓我賠他錢”
“他不敢再來了,”沈天遇道,“他把你手弄成這樣,你愿意的話,完全可以告他故意傷害,我可以把律師借給你。”
沈天遇說得很平常,聞潭聽在耳朵里,卻有些想哭。
之前因為沈天遇掛斷他電話的事,他難過了很久。
他自覺沒有做錯什么事,但沈天遇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對他十分冷淡。
甚至在他主動尋求幫助時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