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戲里也有對當時社會問題的探討,但雪萊更多地注意到這部戲對父子和母子關系的復雜探討,粗暴的父親,控制欲極強的母親,被壓抑得精神陽痿的兒子如此的扭曲,讓雪萊感同身受地發出嘆息,心情復雜難評。
拉斐爾在戲中的表現不可謂不完美,戲劇的最后,消瘦蒼白的少年茫然地走在夜色中,母親的過世使他內心沒有歸屬感,他像幽靈一般陰魂不散地游蕩,甚至絕望地希望母親能將他帶走。
但最后他沒有被母親帶走,他沒有踏上那條黑暗之路,反而昂首挺胸地朝光明走去。
雪萊把拉斐爾最后一幕的表現深深地記在腦海里,當他朝光明走去時,雪萊看到那雙紫羅蘭色的瞳孔迸發出從未有過的亮光,那是截然不同的一種美,充滿活力和生機。
當天晚上,雪萊罕見地像十幾歲那樣做了春夢。
他夢到自己躺在教堂的地板上,周圍白茫茫一片,空氣濕熱,還飄蕩著某種熟透的果子一樣的香氣,這和上次的感覺很相似。
但不同的是,一雙像蛇的鱗片的一樣冰冷黏膩的手爬上他炙熱的皮膚,有人壓在他身上,身體上壓的重量讓雪萊喘不過氣,他伸出手想推開貼上來的那片胸膛,卻陶醉在那股令人銷魂的香氣里,只能步步淪陷在那甜蜜的漩渦中。
直到他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手臂上的刺青時,雪萊嚇得從夢里驚醒,發燙的身體驟然出了一身冷汗。
驚醒后的雪萊連滾帶爬地跪到地板上,不停地念經為自己贖罪,在十字架的面前做那種事簡直是在褻瀆神靈,至于他夢到是和誰做那種事,他更是想都不敢細想。
雪萊偷偷地看躺在草坪上的拉斐爾,他正在輕翻書頁,喃喃地念出書里的句子“愛情應該給人一種自由感而非囚禁感。”
拉斐爾骨節蒼白地捏住書頁,喉結微微聳動,種種怨毒的情緒在他腦內瘋狂地交錯。
但最終他還是閉上眼,掩去所有的負面情緒,眼神麻木又漠然。
看到身邊臉色羞紅的雪萊,拉斐爾云淡風輕地安慰道“勞倫斯是讓人純潔理性地思考性的問題,反對荒淫沒有節制的行為。別把這種事想象得那么淫穢又骯臟,這是在做愛做的事,又不是在做恨。”
雪萊忽然想大聲質問那我和路德維希也沒有感情,我們憑什么做愛
他握緊胸前的十字架,在教義的指導下,雪萊接受的教育讓他奉行禁欲主義,所以恥談這些話題,但拉斐爾卻告訴他完全不同的理念。
即使理智堅定地告訴自己不應該為個輕浮的aha質疑自己的信仰,但壓抑已久的天性掙扎著要逃出牢籠,這種矛盾的心理撕扯著他,讓他不知所措。
看到書里母親對兒子的感情傾注時,拉斐爾喃喃道“有母親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
雪萊突然意識到拉斐爾是公爵的私生子,瑪蒂爾達夫人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世人可能一聽到私生子便心生厭惡,但孩子出生又哪里是他們自己能決定的
他不由地對拉斐爾生出幾分憐惜之情,關切地問道“你難道沒見過你的親生母親嗎”
拉斐爾語氣淡淡道“我出生時,她因為生我難產死掉了,也沒留下張照片,父親也從來沒告訴過我她的名字。”
“那也太過分了,完全抹掉一個母親的存在,這對孩子是多么沉重的打擊。”
拉斐爾苦笑“或許是因為她的身份真的上不了臺面。”
雪萊反駁“再怎么上不了臺面,她都是你的母親,哪有不讓兒子認親媽的。”
拉斐爾看了看為自己義憤填膺的雪萊,神色似乎有些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