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面看起來十分像仙宮的建筑,實際上僅僅是一道門戶,跨越進來后,身軀便來到了一處光怪陸離的星空之中,沒有上下,沒有方向,舉目望去,四周皆為星海。
石磯顯然對于這條星空之路很熟悉了,輕車熟路地帶著蘇瑾沿著某個固定路線前行,不久后便來到了一處聳立在半空中的云臺前,見到了一名一襲黑色金邊長袍,身姿挺拔,劍眉星目,唇邊下顎盡皆留著黝黑胡須的中年道人。
“不孝徒石磯叩見師尊。”石磯再度以大禮參拜道。
“申公豹拜見圣人。”蘇瑾沒跪,只是微微躬身見禮。
有的人活的時間越久,就越在意面皮這種東西,因為丟了點面子,就不惜施展神通,令天下生靈涂炭,比如說……以仁慈和善良著稱的女媧娘娘,在對待殷商時就是這般兇狠。
然而蘇瑾卻恰恰相反,他不追求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講究的是實用性。若是有什么好處,或者是有什么名分在,他便隨著石磯一起跪下了,但現在什么好處都沒有,更沒有什么名分,他很難去跪拜一個剛剛見面的陌生人,即便對方是圣人!
通天教主坐在云臺處的一個巨大石座上,宛若上蒼一般,俯視著下方兩個同樣渺小的神靈:“都不必多禮。起來吧,石磯。”
“多謝師尊!”石磯聽話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在通天教主面前,老實的就像是一個孩子。
通天教主微笑道:“信仰圣體……經年未見,你倒是抓住了一份好機緣。”
石磯伸手指向蘇瑾道:“回稟師尊,正是此人幫助徒兒煉出的信仰之軀,徒兒也因此答應他,帶他來碧游宮,向您引薦。”
通天教主順勢望向蘇瑾,眉峰突然一揚:“你身上……好大的氣運!”
“身負一國之望,不知不覺間便匯聚起了磅礴氣運。”蘇瑾認真說道:“不過這氣運很虛浮,經不起雨打風吹。”
“能夠清晰地認知到這一點,說明你人不虛浮。”通天教主道。
蘇瑾微笑道:“虛浮的人容易死,我只想好好活著。”
“那你就不該來碧游宮。”通天教主道:“隱居于世,寄情于山水之間,輕易不展露自己的神通……如此磨難方才會少一些。”
蘇瑾搖頭道:“傾巢之下,豈有完卵?當整個世界都混亂起來,我就算像烏龜一般將頭縮回甲殼內,也保不住這條性命。”
通天教主眼中閃過一道玩味之色:“有些道理,說吧,為何要見我?”
蘇瑾沉吟片刻,道:“實話實說,我是來找靠山的。”
通天教主一怔,旋即啞然失笑:“好罷,你是真實誠。”
“這樣才能讓您感受到我的真誠。”
通天教主道:“那我也真誠的問一句,憑什么?”
“量劫如深海,我就是一個在深海中游泳的人,雖然一時半會沉不下去,但終究會有筋疲力竭的一天,屆時,必然會死在這片海洋。
而截教就像是深海上的一條破船,看似巨大,恢弘不凡,實則底部已經爛了好多窟窿。
或許,我可以嘗試著把這些窟窿給補起來,借此待在船上,等待著深海變淺。”蘇瑾說道。
“哈……哈哈哈……”通天教主明顯愣了一下,隨后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甚至聲音越笑越大,宛若水紋一般向四周擴散。
“我截教如今是三界第一大教,人才濟濟,萬仙來朝,鎮壓當代,你居然對我說,截教是一艘破船?”
蘇瑾平靜說道:“我不相信圣人您看不到繁華之下的隱患。”
通天教主笑著搖頭:“就算是有隱患,也不至于像你說的那么嚴重。何況如今多寶將截教管理的很好,并沒有門**害一方,沾染業果。”
“說句不敬的話,您這是屬于當局者迷,或者說,對局勢的發展過于樂觀。”蘇瑾躬身道:“如果您覺得我說這話是大言不慚,乃至大放厥詞,可以直接對我說,我馬上就轉身離開,絕不爭辯什么,也不為自己解釋,只求圣人看在我幫了石磯的份上,原諒我的失禮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