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和后怕密密匝匝地籠罩在林寒露的心頭,她不斷地回想著往事和細節,一些當時忽略的疑惑重新涌了出來。
性格張揚明亮的顏照影,眉眼間一直籠罩著陰郁的死氣。
顏照影會時常盯著教學樓的樓頂、川流不息的車發呆,也會時常忘記一些發生不久的事情。
她會定期去醫院看,帶回來一些沒貼標簽的藥物分裝,林寒露詢問起,她都會語焉不詳地敷衍過去。
顏照影床頭柜的最上面,是藥效非常強的安眠藥。
最開始的一年,即便是吃了安眠藥,顏照影有時還會睡不著,一整晚都不合眼。
還有時候,明明沒有人說話,顏照影會突然問身旁的人說了什么。
顏照影認真寫過一份遺書,甚至規劃了遺產。
林寒露生日時,顏照影又將萬星的全部股份都劃到了林寒露的名下。
在顏家,顏照影曾用譏誚地口吻說,在這種地方待著,很難沒有精神病。
顏游也和顏照影說過,她們是同一類人。
林寒露閉上眼,心口的痛意一抽一抽的。
這樣明顯的事,顏照影身邊的人包括她,這么多年來居然都一直視而不見,忽略過去。
他們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顏照影的好、索取著顏照影的愛和體貼,卻又理所當然地忽略了她一切反常的表現。
外面的夜色更濃郁了,情潮涌起,林寒露趴到了桌子上,痛苦地蜷縮起身體,覺得喉間似乎彌散起了一股血氣。
自責、后悔、怨恨一時之間盈滿心房,混雜著情熱期的癥狀,令林寒露備受折磨。
與此同時,她不受控制地想,現在的顏照影,是不是仍然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前世顏照影出車禍,真的是一場意外嗎,這其中,到底有沒有顏照影的默許
林寒露的額頭碾在冰涼堅硬的桌面上,無力地呼出了一口灼熱的吐息。
所有的事情都亂糟糟地壓在她的面前,林寒露被困在其中,困獸一般團團轉著,卻找不到任何解決的方法。
不論是顏照影不再愛她這件事,還是她剛發現的,顏照影多年來的精神病,林寒露統統手足無措。
前路暗無天日,她的掙扎和苦澀都顯得無比蒼白。
顏照影并不知道林寒露此時的糾結,她驅車想要趕往顏游發的酒吧地址,恰好撞上了晚高峰,堵在了路上,足足堵了一個多小時。
七點半的時候,顏游打電話催促顏照影“顏照影,你怎么還不來”
車鳴聲和人聲過于喧嘩,顏照影第一時間沒有聽清顏游的話,她拔高了聲音問“嗯你說什么”
聽到她那邊嘈雜的車鳴聲,顏游頓時明白顏照影是堵在路上了,她沉默了幾秒鐘后道“到了給我打電話。”
說罷,顏游自己掛斷了電話。
等顏照影趕到酒吧,比約好的時間晚了近兩個小時。
顏游站在酒吧門口,穿著一件印了白貓的黑色衛衣,一見到顏照影便抱怨道“你再不來我就回家了,怎么不坐地鐵過來”
晚上風有些打,顏照影掃了一眼鼻尖通紅一看就等了許久的顏游,嘆了一口氣“你以為地鐵我就擠得上去嗎我連個停車的地方都找不到。”